世茂转对若叶,温言温语地说:“侄女,走,回屋去。外面热。”又对杜明希使眼色。
客厅沙发上,歪七八拐地坐满了人。若叶端了把椅子,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坐下。
今晚,他们换了“画风”,采用“车轮战术”,实施“轮番轰炸”。倾其所学,搜肠刮肚地用尽谀辞美句,玩起了感情牌。
唯有杜明希不说话,在屋里遛了一圈,像条跟主人串门的狗。
晓莉抠着脚丫子,指着杜明希说:“不说我们几个。他妈,你三姑,才三四十岁,就瘫痪了,长期坐轮椅。没房没车,儿女的事一个没交付。可怜啊!”
空调呜呜地转着,楼上传来一两声狗叫。
有点冷,二姑起身调高空调温度。
“往上掰点!”坐在一条小方凳玩手机的杜明希抬头,用手比划着说。
放下茶杯,若叶双手交叠,将放在手背上,泠然笑道:“爷爷的遗书上说了,谁侍奉奶奶,谁继承陈家遗产。”
"是啊。我们都侍奉了啊。”晓莉翘起二郎腿,拖鞋挂在脚尖,上下摇晃。
“切!都侍奉了?说得比唱的好听!”若叶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谁能证明?你自己?搞笑!”
“头上三尺有神明,睁眼就瞎话,要遭报应!”晓莉踢掉拖鞋,仰靠在沙发上,斜眼看着若叶。
若叶冷笑道:“呵呵,说得太好了!‘头上三尺有神明’,当着‘神明’的面说说,你们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我们也尽力了啊。她的墓穴都是我带人修的。”二姑父说。
二姑也不失时机地邀功:“修墓穴,我也帮着煮饭了。”
“奶奶瘫痪一年多。你们为她换了几次尿片?洗了几回澡?喂了几次饭?她住了三次院,你们照顾了几天?付了多少医疗费?”若叶猛喝一口水,将茶杯重重地放到茶几上。
“奶奶得尿毒症,需要大笔钱,你们怎么说的?她年纪大了,没必要花这冤枉钱……这是人话吗?你们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亲生女儿啊!”
“你花了钱,把她治好没有嘛?”晓莉讽刺道。“你那是钱多!”
“听听!这是亲生女儿说的话吗?”
“别听她瞎说。”崔世茂瞪老婆一眼,对若叶说,“你不是不了解,她是口无遮拦。”
“没人照顾奶奶,我只好辞掉工作,若不是租掉房子,生活都没保障……这会儿,你们大家都空了,都有功夫了,天天纠缠我。我都替你们汗颜!”
“你不该多付出吗?你奶奶把你带大,还供你读书,上大学!容易吗?我们是她亲生的,都没享受这待遇。”
"你们没吃没喝,见风就长?奶奶没养你们?二姑抱养出去,奶奶也养到七八岁。你们不该尽义务?"
小姑父崔世茂讲和道:“退一万步说,你照料得多,你得一半,我们大家分一半,也合理吧?”
“谁也别想打御匾的主意!”若叶铿锵有力地说,“御匾,绝对不卖!”
“不卖?”晓莉嘲笑道,“一块木头,留着干啥?当引火柴?”
“开发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们起什么劲?别来烦我!”若叶不耐烦地说,“我手机呢?”
像没听见似的,小姑放出狠话:“陈若叶,我把话撂在这,御匾也好,陈家大院也好,你想一个人独吞,没门!我得不到,你也别想!”
若叶冲口而出:“随便!”
“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晓莉撸撸本就卷在肩上的袖子,扬扬她黑黄的胳膊。“你做得出初一,我也做得出十五!”
话没说完,俩姑姑同时冲向若叶,迅速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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