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百多骑兵,声势却十分骇人,那隆隆的铁蹄声,在群山间回荡,仿若天雷滚滚。
王瑶脸色剧变,意识到自己把打仗这事想简单了,而红袄军中的大多数人开始惊恐起来,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列阵!把长矛撑在地上,矛头向前,别慌!别慌!他们是轻骑,不敢硬冲!”
几十个老兵竭力维持着,总算没让他们撒腿就跑,勉强在阵前布上了矛林。
这时候,张柔倒是露出一丝意外,“也算不错了,有点样子了,这要是多经历几次战阵,说不定真的能成气候,可惜啊……”
也不知道他在叹息什么,而双方相隔不过一里多,说话间,骑兵就到了红袄军阵前三十丈处。
张弘略大吼,“别急,二十再射!”
怯薛备有两张弓,各分远近,远程那张射程一百丈,但他们不但没用,反而用近程弓还要欺近才射,太瞧不起人了。
到了二十丈,骑兵们抬手张弓,箭矢基本是平射而出,扎向红袄军。
红袄军那边早就有人射箭了,但零零散散,一没数量,二没准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此时箭矢临头,老兵们拼命呼喊,“举盾举盾!他娘的,不想死就把盾牌举稳了!”
第一波箭雨落下,只响起了一声惨叫,不过这只是十发而已,第二波紧接而来,后面还有更多,惨叫声陆续响起,士气越发动摇。
怯薛果然没有硬冲,射完就转向,也就是这里空间不够大,不然他们就跑一圈兜回来再射,循
环不息。
见到己方伤员越来越多,却只能被动挨打,王瑶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决断。
眼看着对方开始整队准备第二轮,一名老兵急忙开口,“娘子,这样下去,咱们很快就会崩溃,现在要么全军压上决死冲锋,要么赶紧后撤!”
王瑶犹疑不决,“雄伯,进攻有几成胜算?”
“一成!这还是凭着这里是山地,骑兵不好挪腾,但是,老汉建议赌一把!”
“一成?九死一生啊……”王瑶心软了,她不敢!
这时,对方即将整队完毕,雄伯催促,“娘子快决断!”
“留得青山在…”王瑶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撤吧。”
说完,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女娃子,不适合领军啊。’雄伯叹了口气,然后下去安排撤军。
要说,他这想法对也不对,应该是优柔寡断的人不适合领军,相对而言,女人天生心肠较为柔软而已。
阵前撤军,绝对比决死一击还难,能做到这个的,历史上也就那么几个有数的强军而已。
虽然老兵们极力安排稳步后撤,但,这些没经过正规训练的红袄军,心理素质可能连土匪都比不上,听到一个撤字,本就低落的士气更是荡然无存,有个别人开始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一颗落石,就能带动山崩,因为这座山本就不结实。
单单靠几十名老兵,根本制止不了这些没有纪律观念的人。
有了一个人逃,马上就有第二第三个,并且越来越多,于是,红袄军完全失去了组织,彻底崩溃,本该有序的撤退,迅速变成了溃逃!
张柔讶然,本来见红袄军开头还像点样子,以为他们起码能撑过四五轮,没想到这才第一轮,就崩溃得如此彻底,“呵呵,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安肃公临危不乱,自始至终都淡定自若,不愧大将之风,真是令守敬钦佩。”
郭若思这话出自真心,从头到尾他也没见张柔有半丝紧张,而他自己看着乌泱泱四五百人,忐忑不安了许久。
“贤侄过誉了,我们这些人不知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这点小场面,不值一提。”
张柔捻着花白的胡须,欣赏起四周的景色来,根本不再关注战场了。
张弘略也是打老了仗的人,根本不用别人教,战机把握十分精准,“衔尾掩杀!”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骑兵也不需要冲得太快,粘着逃兵的尾巴,不停放箭就是,简直比打猎还轻松。
若是换了其他像样一点的步兵,在这种状况下,借助峡谷地形,布置层次阻击,或者干脆点,留下一部分死守,来个断尾求生,还是有机会保存大部分有生力量的。
只是,对这个野生红袄军还是太难了,王瑶被裹在老兵护卫中,随着人群盲目奔逃,大脑一片空白!
立志复仇,甚至还妄想闯出一番事业,只不过第一次上阵,就完全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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