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山离家不远。
走了小半个钟头才刚刚到下午两点。
进了屋子,林涵给火炉里添了点煤,将控制温度用的阀门打开,说是阀门,不过是铁皮卷制成的烟囱管子里横切了一个半圆切口,用一块铁片插进去,把铁片拉开滚烫的煤气就会顺着烟囱往上升,炉子底下的空气会溜进火炉里,让里面的煤更充分的燃烧。
整个屋子不大,小巧得刚刚好,火炉散发出的温度正好可以覆盖整个室内空间。
家里面基本上不缺啥,在回来的路上他顺手买了一只鸡,这会刚宰掉放了血,等着热水烧开准备拔掉鸡毛。
屋子门虚掩着,林耀提着装满开水的水壶出去,那只鸡被他放在一个铁盆里,把水壶里的开水往上淋一泼,再顺着鸡毛的角度用力一拔,鸡毛就掉了。
这些活林耀从小就跟着老爸一起干过,拔鸡毛这种事基本上一年能干两三次。
一次是除夕春节。
一次是中元节,但拔的不是鸡毛是鸭毛,传说鸭子能把世人焚化送给亲人的东西送过去,所以中元节要杀只鸭子。
为什么鸡不能送过去,鸭子才能送过去呢?
林耀以前小时候就问过这种傻问题。
林海说,鸭子会游泳,能够渡过阴河到达冥界。
还有一次,是林涵的生日。
鸡毛拔的差不多了,湿淋淋的鸡毛堆在脚边成了个小山,黑黄相间的毛色,林耀握住细细的鸡小腿,这里只有一层皮,要把外面那层皮剥掉才能吃,不然会带着一股土腥和鸡屎的味道。
说白了,就是一层很厚的角质层,吃这玩意和吃指甲差不多是一个概念,鸡能吃掉蜈蚣就是因为蜈蚣要不穿鸡的脚皮。
林耀将拔完毛的鸡拎起来,盯着鸡腿满意的咂咂嘴。鸡后腿跟上会有一个突起,就像人手腕上突起的尺骨茎突,这个突起越大越能证明鸡是否长成,突起大的鸡养得比较久,鸡肉味道会好很多。
拎着光秃秃的鸡起身,一抬眼,就看到院子大铁门外站着个女孩,怯懦的往里看着。
林耀张了张嘴,想叫人进来,他猜到了这个姑娘是林涵口中的那个新同学,但是他又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涵涵,你同学来了。”林耀朝屋里喊了一声。
林涵响应速度极快,不到两秒就破门而出,直直跑到铁门外,拉着那姑娘的手就往屋里走。
“倪焉,这就是我哥。”林涵向倪焉介绍完,又给林耀介绍。
倪焉呆呆的点点脑袋,仰着头对林耀说:“耀哥好。”
林耀噗了一下,差点笑出声,这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
“涵涵,带你同学进去,外面冷。”
林涵道一声得令,像是西游记的小妖,牵着绑来的唐僧就往洞府里走。
擦肩而过,倪焉扭头看了一眼林耀,又仍由林涵拉着自己进了屋子。
“这就是你那个,在省城赚大钱的哥哥?”倪焉进了屋子,同林涵坐在火炉边,手在铁板上烘了烘,白皙的手渐渐润上了一层血色。
“嗯!”
林涵点头。
“亲哥哥,赚不赚大钱无所谓的!”
倪焉歪了歪脑袋瓜,仿佛有几个问号在她脸上。
“算了,不和你说太复杂的东西,你对复杂事物的理解能力全用在书上了,搁古代,你就是个妥妥的书呆子。”
林涵瘪了瘪嘴,眼睛滴溜一转,仿佛想到整人的坏主意了一样,极像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巫女。
“哎哎,倪焉,你看我们这关系这感情,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转学到这里?”
倪焉烤火的手往回缩了缩,将目光从手上挪到林涵的脸上。
“不知道,总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我丢在了这里。”
倪焉说。
“可能是上辈子是这儿的人吧,我之前从未来过这里,但却心心念念着这个地方。”
林涵翻了翻白眼,这种文艺的说辞从倪焉的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文艺得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说人话。”
“说人话就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可能是因为,这里有你吧,哈哈哈!”
“那你以后别嫁人了,跟我过一辈子吧,我叫我哥养你。”林涵笑着说。
“好呀好呀,那我以后就当你嫂子。”
“臭女人,居然要抢我哥!”
两个小姑娘在屋子里欢声笑语,林耀在外面听得真切。
他知道偷听不好,但他也没办法捂住耳朵,当听到什么我哥养你,当你嫂子这些时,他手中准备砍鸡肉的刀差点掉地上。
真,亲妹妹。
摇了摇头,深吸一口寒风,冰冷刺骨的空气随着肺叶的扩张疯狂往里灌。
整个胸腔顿时变得又紧又冷,感觉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样。
啪!一刀砍下,先把鸡脖子砍下来,切成一块一块的。
“哦对了,涵涵,你感冒好点了吗?”倪焉问。
林涵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慢慢伸出脑袋,从窗户看向门口正在给鸡分尸的林耀,见林耀没有反应才慢慢坐回去。
“肯定好多了,就是有时候会恍神,也不算啥大问题,估计还没全好。”
倪焉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说真的,我记忆里从小到大很少有过那么严重的感冒,都感觉要灵魂出窍了。”
“不至于吧,感冒会头脑发昏,很正常,如果说要灵魂出窍,那得修仙才行。”倪焉挥挥衣袖说,强行弄出了点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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