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霜看了一眼地上的毒蘑菇,不由惧从中来,急忙道:“嗯嗯,确实应该感谢他,就选那幅鸳鸯戏水吧……”
崔婕脸颊瞬间飞红,摇头道:“那一幅不妥。”
“为何?姑娘不是说过吗,那几幅里唯有鸳鸯戏水是你绣得最好的。”
崔婕仍红着脸,表情却威严地道:“总之不妥,还是换一幅吧,换那幅‘金蟾折桂’,寓意也不错的,愿他来日得取功名,官居贤相,一生福报不断。”
…………
晚膳比较热闹。
李治下午在别院眯瞪了一会儿醒来,府里便开宴了。
李家别院的宴席颇为寡淡,乡下地方没有歌舞伎,没有乐班,所谓吃饭,那就真的是单纯吃饭,桌上连酒都没有。
君臣之间必须避讳,但李治生性随和,强行将崔升召到桌边坐下,李钦载也在一旁相陪。
崔升坐下后,一直盯着面前的大圆桌使劲看,表情颇为诧异,再看到一道道菜端上来,看架势似乎是一桌人同吃,并非大唐习惯的分餐,崔升的表情更奇怪了。
李治笑道:“崔卿不必惊讶,朕原本也不习惯的,但后来却发现,一桌人热热闹闹吃饭很是惬意,可比在宫里隔着老远各吃各的舒坦多了,朕回宫后也要照此打造一个大桌,朕与皇后和几个儿子同食。”
崔升淡淡地道:“臣听陛下的。”
李治看着崔升,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大声道:“对了,你也是青州崔家的,你还是……”
李钦载眼皮一跳,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头:“陛下!”
李治自知失言,仰天打了个哈哈儿,笑道:“啊,来来,景初府上不仅新奇物件儿多,菜肴的味道也非常独特美味,崔卿快尝尝。”
李治先动了筷后,李钦载和崔升这才跟着动筷。
一桌三人沉默地吃着,李治看了看李钦载,又看了看崔升,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若崔卿发现他那逃婚的妹妹正住在李家的庄子里,不知是何等表情,想想就兴奋……
没有酒的宴席,气氛自然不会太嗨,三人很快填饱了肚子,李钦载和崔升向李治告退。
走出前堂,李钦载陪笑道:“崔舍人,天黑了,快去睡觉觉,半夜莫到处乱跑,此地狼多,猢狲也多,母猢狲还特别好色……”
崔升冷冷瞥他一眼,道:“李少监这阅尽千帆的语气,莫非你与母猢狲有故事?”
李钦载扭脸叹气,崔家的人果然与自己八字不合呀,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也不知崔升天生就这德行,还是单纯只针对他,总感觉他对自己敌意很大。
李钦载没猜错,崔升确实对他有很大的敌意。
当年两家定下亲事后,崔升也打听过李钦载的名声,名声当然不好听,而崔升对妹妹向来疼爱,未来妹夫这般德行,崔升怎能眼睁睁见妹妹掉进火坑?
当年崔升也曾向长辈建议,不如退掉婚事,让妹妹另觅良人,这个建议被断然否决,两家联姻是大事,不可能轻易废掉。
崔升无奈,他无法与整个家族抗衡,只好接受了这个结果。后来听说妹妹悄然逃婚离家。
听到这个消息,崔升暗戳戳地高兴了好久,一心只盼妹妹跑得越远越好,哪怕一生隐姓埋名,总好过在火坑里日夜煎熬。
可惜的是,兄妹恐怕从此天各一方,此生再难相见。
所以当崔升面对李钦载这个罪魁祸首时,崔升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没当场揍他还多亏了世家多年的教养。
想到亲妹妹不知在什么地方默默承受生活的苦难,崔升心情不由愈发愤恨,看李钦载那张脸也越来越不顺眼了。
二人站在前院尬聊,彼此都感觉话题聊不下去了。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行来,对李钦载行礼道:“五少郎,有两位姑娘找您,说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给您送礼聊表谢意……”
李钦载一愣:“我救了谁?”
下人一脸懵然,下意识扭头望去。
李钦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前院正门的耳房外,正俏生生站着崔婕和从霜,夜幕下,昏黄的灯笼照出二人瘦削的身影,楚楚可怜的样子分外教人心疼。
李钦载大惊失色,立马扭头望向崔升,打算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而已经晚了。
崔升恰好也看见了她们。
虽已入夜,可耳房上方还挂着灯笼,二女的模样在昏暗的光线里还是能分辨出五官轮廓的。
约莫是别院的下人怜惜两位女子站在门外等候太冷,于是好心让她们进门站在耳房外,结果正好被前院的李钦载和崔升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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