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万固急得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除了万固,其他的人都在笑。有的手撑着下巴咧嘴笑,有的翘起二郎腿点头笑,有的前仰后合张圆嘴巴放声笑。就连队长金楚生也抿着嘴似乎是皮笑肉不笑。
张老汉的话更是赤裸裸,让万固恨不能掘地三尺跳进坑里埋了。
他拿起爬爬凳站起来。张老汉就像好斗的公鸡,带有攻进性地说:“坐不住了,想溜啊,养伢儿没有本事教育,就不要发骚。你熬不住冒出了细骚货,细骚货也熬不住,腆着个大肚子养私生子。”
忽听到咯吧咯吧的木头折断声,万固竟然把爬爬凳的四条腿掰下来,然后一根一根地折断,两手流淌着鲜血。爬爬凳的腿挺粗的,他哪来这么大的手劲?简直神奇了!在座的就像看魔术表演,惊奇得目瞪口呆。
“我郑重宣布,我已与沈毅虹断绝父女关系,昨天上午她被逐出沈家。从现在起,谁再拿沈毅虹说我沈家的事,我就和谁鱼死网破。”万固说着就冲出了仓库。
“不要走啊,还要开会呢。”队长金楚生大声嚷嚷。
万固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赶。他还没有到家,只听到家里发出大吵大闹的声音。白静没有做通毅虹的工作,张斜头见毅虹仍然不肯嫁给他,便带着三个光棍弟弟到沈家索赔。说为了娶毅虹,办酒席、买礼品、做新衣服、请媒人等花了很多钱。毅虹既然不肯出嫁,要么赔偿经济损失,要么就赔人。
赔人?这本来就是件奇怪的新鲜事儿。那为什么要抓着毅虹的姐姐毅彩和妹妹毅花两个女人呢?张斜头的解释简直让人要笑掉大牙。他说,毅虹有身孕就应该算两个人,她不肯出嫁,就得让她姐姐、妹妹顶替。
张斜头仍然像昨天的老样子,胸前挂着破鞋,手持破铜盆和搅屎棍。三个弟弟,一个站在大门中间,岔开双腿张开双臂,两只手紧紧抓住门框,不准毅虹家人出门。而另外两个,一个抓着毅彩的衣领提起踮起脚尖,一个拽着毅花。
毅虹的哥哥毅千火冒三丈,想不顾一切地与他们拼了,他母亲见对方人多势众,死死地抱住大儿子不让他动手。
万固把挡在门口的小子推倒在地嘴啃泥,他两手往腰间一撑,怒吼:“放开她们,有什么冲我来!”
“你是一家之主,到底是赔钱还是赔人?”张斜头疯狂地说。
“快点儿把人放开,不然我到公安局告你们绑架罪。”万固顺手操起铲锹,对准张斜头高高举起,两眼冒着怒火,说:“放不放人,不放我就砍死你。”
“不要,不要,放人放人,只要赔钱。”张斜头是个“老奶奶吃柿子——专拣软的捏”的家伙,见万固动了真格,他便怂了。
万固见放了人,就扔掉了铲锹往房间走。张斜头叮在他屁股后面说:“钱,赔钱。”
万固从枕头底下掏出个纸包后来到堂屋,他打开纸包说:“看好了,我家的钱全部在这里,沈家和张家两清了。”说完,他把钱抛洒在地上,一分的两分的五分的硬币海通人称铅角子,抛的抛滚的滚;一角的两角的五角的软币,像出殡洒纸钱一样飘落满地。
万固“喀”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粘在地上的纸币和硬币上。
张斜头兄弟四个像拾金子似的把地上的钱全部捡起,大略数了一下,有两三块呢,他们高兴得合不拢嘴。
张斜头咣当咣当地敲着破铜盆,嘴里嚷嚷:“破鞋,破鞋沈毅虹,沈万固家出了大破鞋。”领着三个弟弟扬长而去。
万固听到张斜头的叫唤声气得又吐了血,顿时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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