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月在厚厚的兽皮上睁开眼,就见小白虎在一旁打盹,呼声阵阵。
这里自然是在西岸的七凰岭。
比起赵莺魁的老相好魇魔,她更相信在秘境中相处了好几年的小白虎。
外面瀑布声哗哗,时有鸟啼声传入耳中。
小白虎的地盘即使是个洞穴,也是个华丽的洞穴。
洞上镶嵌着不少发光的珠子,地下铺的兽皮都散发着大妖的气息。
梁秋月将铜镜拿出, 敲了敲,直言问:“怎么就结束了?也没让我看到底。”
见镜灵装死,梁秋月继续说:“武晗月,我知道是你,你说吧,想干什么?”
镜灵悚然一惊。
这女人真是该死的敏锐。
一片寂静无声中, 梁秋月的脑壳也开始疼。
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在她的认知中,这个世界是特殊的。
是以慕无殇的记忆为基石, 她一直将这里当成是高级些的幻境。
可若是幻境, 这个镜灵又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梦境中的镜灵,根本不是她得到铜镜后这种嚣张的性格。
这两个镜灵,完全是不同的。
要么是梦境欺骗了她,要么是镜灵有问题。
梦境未完,再结合她那副原主被慕无殇杀死血染长空的图,她很难不联想到,因为慕无殇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愤怒之下杀了武晗月。
按照常理来说,杀妻证道之后,心镜便再无瑕疵,历劫飞升绝对算是圆满成功,可直通仙界了,慕无殇又为什么会出问题呢?
这一切还得让武晗月来回答。
至于此镜灵是不是武晗月,她并无十足的把握。
镜灵不说话,她要怎么搞?等着慕无殇杀上门?
可慕无殇已经没有了杀她的理由。
想到此处,她虎躯一震, 不对,理由还有有的啊。
杀凌虚子的时候她太嚣张了,是以赵莺魁的名义杀的人。
以慕无殇的聪明,不会怀疑她的身份有没有问题吗?
可她可以解释啊!
梁秋月托着下巴沉思时,镜灵开口了。
这次说话,她再无过去的嚣张。
武晗月情绪低落道:“你和我遇见后,我才慢慢想起自己是谁。”
她不比梁秋月早知道多久,她不过清醒些许时日。
“可你到底是谁啊?”
武晗月纳闷了,她如今是器灵,眼前披着她过去皮囊的人到底是谁啊?
梁秋月直接道:“我是慕无殇他亲爹派来叫醒他的帮手。”
“遮遮掩掩的也没意思,大家都坦诚些,早日将事情解决了。你既然喜欢他,就别把某些事遮遮掩掩的了。”
武晗月情绪低落,“你不是都知道了,还想知道什么?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梁秋月有点恼,她抓心挠肝的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结果这人就是不说。
“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用你的脸,和慕无殇生活在这个无比逼真的幻境中,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爱我爱的不可自拔, 我想他会沉浸在这个美梦中不可自拔的。”
梁秋月嘴上如此说, 心里则在惦记着事成后那缕先天之气, 她与九黎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她也期待着脱离任务世界与他相见。
她本以为刚才那番话会引起武晗月的愤怒,却没想到她闷了半晌后说道:“这样也挺好,至少在她心里,我就不是一个不堪的女人了。”
梁秋月无话可说。
赵莺魁道:“换我来!”
梁秋月内视自己的精神领域,发现赵莺魁俩眼瞪的溜圆,一副暴躁的想打人的模样。
她问:“你也看到了?”
赵莺魁点头说:“刚才之前,所有记忆全部想起来了!”
梁秋月又开始恍恍惚惚的怀疑人生,这个她以为的幻境中到底有多少“真实”的存在啊!
“别问我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上辈子”我还没来得及拥有真正的躯体就死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让我骂醒她!”
俩人麻溜的交换了。
“武晗月,我教过你合欢经,教过你如何在修界生存,可我也教过你,敢做敢认。”
“当年你为了快速提升修为不再被人欺负,主动修行了合欢经,可你却贪心的什么都想要。”
“你是被他杀了,若是心怀怨恨,便坏的彻底些,起来,去杀回来!你只要开口,你师尊我定然毫不犹豫想方设法的为你杀了他,将他彻底的斩草除根!”
武晗月痛哭出声,“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我杀他做何?”
赵莺魁恨铁不成钢,“既然觉得愧对他,便去弥补!”
武晗月哭的更大声了,“师父,我不敢面对他,他若再想起一切,这世上便再无我立足之地了,我活不下去的。”
赵莺魁怒道:“你的意思是就这样下去,让他因为你困在这里?武晗月,你有没有心?”
镜子中传来的哭泣声弱了下来,渐渐再无声息。
“让她好好想想吧”,赵莺魁叹气。
她现在挺后悔,当年该拦着武晗月修行合欢经的。
可武晗月在初入修界时,因为水灵根,遭受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又因为天虚之体,她的修为晋升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遇到她时,她那个可怜样,她记忆犹新。
她自创的合欢经对于水灵根就是登天梯。
对于那时的武晗月,就如溺水之人抓到的浮木。
她能体会她的心情。
可此时此刻,赵莺魁不自禁在想,当年,她若没有带领武晗月走上那条路,现在的她,可能就不会痛苦了。
被迫和主动,是两个概念。
可武晗月曾经被迫经历的一切,又有谁来弥补她呢?
“你既然也都想起来了,不如说说,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梁秋月就想知道她到底来到了什么鬼地方,她遇到的每一个看起来活生生的人类,还有眼前这只小白虎,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莺魁让她失望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铜镜还没来得及给我变身体,武晗月就被慕无殇那小子给削了,再到现在,就是这样了。”
梁秋月听了个寂寞。
要是武晗月和赵莺魁知道的一样多,她要怎么破局呢?
她回想发生过的一幕幕,对比梦境中的场面,找出相同和不同。
抓到了两个重点,铜镜和凌虚子。
她是有点厉害,但凌虚子是不是太弱了点,轻易的死在了他亲手布的诛魔阵中。
武晗月是被天雷劈进修界的,而她,在进修界前还遭受了凌虚子的随手一击,这若换成原主,或其它普通凡人,在他随手之下,别想活命。活不了,就去不了修界,也没法向慕无殇解释误会。
还有,凌虚子在梦境中死的太容易了,容易到蹊跷。
修仙之人虽也有大限,但凌虚子还没两千岁,已是渡劫期修为,差点就能飞升了,还不到天人五衰的时候。
总觉得他死的有几分随意和刻意。
梁秋月脑中一团乱麻,想不明白的事情有些多,武晗月又不开口,她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月落日升,日复一日,武晗月再没说过一句话。
小白虎到了化形期,长时间不醒,梁秋月与七凰岭的大妖拜别后,去了万魔门的范围。
到了曾经赵莺魁还是魅魔时的神宫,梁秋月将此地占了下来,司徒笙连不满都不敢,还卑微的提出想要再次侍奉赵莺魁的邀约。
双修之人,自然是修为低的收益多,司徒笙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魇魔听闻赵莺魁回来了,赶到这来住了下来。
梁秋月并未赶他走,还放出要挑选貌美侍从的消息。
这年头,什么都没没消息传播的快,想来魅魔神宫应聘上岗之人多不胜数。
而在一月后,梁秋月终于等来了要等之人。
慕无殇一身黑衣,眉目萧肃又凌厉,周身的凛冽之气仿佛能将周遭的风都撕碎。
他的剑指向她,“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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