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老妖婆!”
两人一言不合,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据店员在派出所作的笔录显示,打斗非常的激烈,虽然没有血肉横飞、血流成河,但也是惊悚可怖,只能用昏天黑地、飞沙走石来形容,那晚,那家肯德基的营业收入锐减90%。
胖子的脸被沈家秀抓了好几道血痕,胳膊上也是,他于气喘吁吁中缴械投降,沈家秀还不解气,上去扇了胖子好几个耳光,直到胳膊生疼才住手。沈家秀的损失也不可谓不惨重,精致的蕾丝花边白衬衣袖口绽了线,脸上也被胖子抓了几道血痕。
在派出所,胖子知道假冒富豪再也瞒不下去了,他也觉得这事情他做得有点过分,于是他对警察诚恳地说餐费他愿意出一半,警察于是问沈家秀的意见,沈家秀用眼神征询张玉良,张玉良点点头。胖子交了4000块钱,警察让他走了。
警察把钱交给沈家秀,“我不希望以后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让我在派出所看到你。”沈家秀低垂着头,微微点了点。警察摊开两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张玉良一言不发走出派出所,沈家秀跟在身后。他转过身并不看她的脸,“人心险恶,这世上骗子多,你以后要小心些。”沈家秀垂着头,头发遮住了脸,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流满面。张玉良为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待她上车后,转身消失在微凉的夜色之中。
才短短三个月,沈家秀发现自己变成了以前都不敢想象的形象,也是以前最为厌恶的形象——一副天生受骗模样,憔悴不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所有的梦想都已幻灭。她在出租车里泣不成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而哭,哭今日之被人欺负,哭昨日之不知珍惜,哭明日之茫茫然然。
孙国维对张玉良的反击还在持续。市律师协会的人找到张玉良,要查查他执业过程中的合规性问题,“为什么是我?”张玉良问。“每个律师都有接受审查的义务,这在律师协会章程上有明确的规定。”张玉良看到过这样的规定,于是不再吱声。张玉良知道,这肯定是孙国维假借审查之名行打击报复之实的又一假公济私之举。他只能耐着性子配合检查,律师协会的人精神饱满、不知疲惫查了一天,直到月上柳梢头时才结束。这时,张玉良才想起张楚月还在太阳花幼儿园,尽管这也不是第一次,但他是答应过楚月,要把她接回家的。
急急忙忙地赶到太阳花幼儿园,幼儿园已经大门紧闭,张玉良疲惫地靠在门口的一棵高大繁茂的鹅掌楸树下,月光皎洁,如阳光照进大海幽暗的珊瑚礁,树木、花草、建筑、人群被罩在朦胧的幻境中,他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没缘由的,他忽然滴下泪来,一滴,两滴,三四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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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走出来溜达,看到了张玉良,“张律师,来接女儿啊?”“是啊,您还没有休息啊。”张玉良擦了擦眼角,“你女儿被赵园长接回家了。”“好的,谢谢您啊。”他转身走到街角,掏出手机给赵玉颜打电话,赵玉颜正在炒菜,说张楚月在看动画片,并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他支吾其词说不去了、还有点事情要做,赵玉颜笑着说大律师总是很忙、都忙忘记了生活,张玉良说好吧,我去,你住在哪儿,赵玉颜说是在凝香园28幢。
凝香园是京华市郊区西山风景区的一处豪华别墅区,建在翠屏山的山腰上,都是三层的独栋别墅。张玉良把车停好后,走过去。赵玉颜在厨房看到了他便开了门,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和大律师吃顿饭可真是不容易。”说得张玉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三个人的碗筷已经摆上了桌,还有一艵葡萄酒,像是法国干邑的牌子,还有橙汁,是给张楚月准备的。菜也是清清朗朗的,蕃茄炒蛋,红烧大白菜,土豆炖牛肉,红烧杂鱼。
“大律师,你要是喝不惯葡萄酒,那边还有白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昭关大曲吧。”说罢,赵玉颜用手指了指楼上。
张玉良想想现在也不是什么喝酒的时候,也没有心情喝什么白酒,便说,“葡萄酒挺好的,就喝葡萄酒吧。”
张玉良端起酒杯真诚地说,“谢谢你对楚月的照顾,还有,楚月的学费能不能再缓缓。”说完,他面呈惭愧之色。
“英雄落难、壮士潦倒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介怀,楚月的学费你下个学期再交吧。”她转过头,问楚月,“阿姨做的菜好吃吗?”张楚月认真点点头。
“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没有空接楚月,她可以到我这儿来吃饭睡觉,也可以在幼儿园吃饭睡觉。”
“谢谢赵园长,楚月的食宿费用,我以后一并奉上。”
“我可不要什么费用,我是为了帮朋友忙。”
女人的心思实难揣度。有时,张玉良觉得他能明白赵玉颜的心意,有时,他又觉得他理解的不对。无论对不对,他都困在如影相随自卑的泥沼之中,他也明白他这样的人是给不了她什么幸福的,况且,人家也并未请求他给予幸福,甚至连一个明确无误的暗示也没有。所以,他的心只能坚硬如甲胄,保护自已不受世事人情的伤害。他不了解她,如果她真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对他怀有不可言说的感情,那么,他也不能答应,他是一个先知先行者,他不能利用自己丰富的、失败婚姻的经验来欺骗她——她终究会明白,像他这样一个被贫穷打败的男人是不宜家、不宜室、不宜婚姻嫁娶,说到底他不适合这个地球上任何女人,喜欢他只不过是她未婚时代少女之心残存的直接证据罢了。当然,这只是他并无根据的推想而已。
吃完饭,张楚月居然不想回家,她推着张玉良说:“爸爸,你走吧,我就住在赵阿姨家。”赵玉颜说:“家里房间多,你也可以留下,不过要收房租的哦。”张玉良讪讪道:“不麻烦你了。”秋夜有些凉了,草丛里的蟋蟀的叫声有些瑟瑟发抖的味道,梧桐树的叶子开始飘零了,秋天已经正式接管江南了。
路上,张玉良接到了陈向东的电话,两人约了在事务所附近的小酒馆见面。陈向东告诉张玉良,今天律师协会的人打电话给他,说律师协会会盯着向东律师事务所的,直到查出点什么为止。张玉良说要转所,不能连累他。陈向东摇摇头,除了我这儿,没有所敢要你。
陈向东要说的第二件事情是,沈家秀曾经找到陈向东,她想要与张玉良复合。陈向东自沈家秀与张玉良恋爱时起,便认识她了,但他们除了偶尔一起吃吃饭、聊聊不咸不淡的天之外,并无交情,沈家秀对张玉良有这样的穷朋友颇多微词,尽管她不言明,陈向东也感觉到了,陈向东对她也没有多少好感。当时,当沈家秀向陈向东提出这样的事情时,陈向东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可以自已向玉良说呀。”话一出口,陈向东就知道不妥,如果她能自已说,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找他呢?见沈家秀默然无语,陈向东说:“我帮你问问吧,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交往什么心仪的对象。”沈家秀问是谁,陈向东说这是个人隐私,而且还不确定,就不方便透露了。
沈家秀便没有再纠缠,但她表示不怕困难,她有信心把张玉良追回来,让他回心转意,就像当年他追她一样。结婚时,沈家秀是满心欢喜的,她把张玉良的忧思看成是一个不谙情事的男人的故作矜持罢了,她认为灰姑娘的梦想就要成为现实了——一个大律师总是有让喜欢的女人过上如意生活的远大理想和宏伟抱负的。但时至今日,梦想依然是梦想,做梦的姑娘变成了做梦的女人,而这个做梦的女人已经受到了生活的惩罚与命运的嘲弄,她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的自已了。“如果你再和他复婚,你们当初离婚的意义何在呢?”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后世注定的分散,前世不懂的姻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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