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把酒给郑德义倒满,说:“你真是我亲叔!干了!”
郑德义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拿个牙签放嘴里,咂巴着嘴说:“你是比鱼艳大了几岁,不过没啥,鱼艳妈的工作我来做。而且,虽然是一个村的,但是不同姓。能行,能行!”
八点心里热乎乎的十分感激。
郑德义摸着肚子若有所思地说:“鱼海洋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鱼海洋是鱼艳她爸。
“有十年了吧!”八点说。
“你说这人往外跑有啥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还混不下你?我就没见过有几个能发了财回来的!”郑德义摇着头说。
八点说:“你说的对叔!我就在咱这儿跟着你混!”
“哈哈哈哈!”郑德义笑得春光灿烂,自己点了一根烟,又递给八点一根,“现在的人心更野了,外村都有人开始往深圳跑了,咱村倒还没有。”
“哪个镇?”八点问。
“不是哪个镇,是广东,海边,老**远了!”
八点问:“去那儿干啥?”
郑德义说:“谁球知道!瞎折腾!”
抽了几口烟,八点说:“上次我去城里见彩云了,她那美发店生意可好了!”
“别跟我提她!”郑德义一下子倒了兴致。
八点后悔不已,赶紧宽慰村长说:“没事儿的叔,彩云那性格,到哪儿都吃不了亏,你就放心吧!”
彩云是郑德义的女儿,郑家庄的一枝花,上学时是老庙中学的一枝花。
郑德义对彩云无比疼爱,但是彩云酷爱美发,发型经常地变,发型变一变还没什么,头发的颜色也经常变,让郑德义很是头疼。去年初中毕业后,彩云非要跟着表姐学美发,表姐在县城里开了一家美发店。郑德义当然不同意,他认为剃头不是个体面的行业,何况又是女孩,哪能让女儿去干剃头呢?但是彩云说:爸,你说的真难听,什么剃头?美发不是剃头,美发很能挣钱的!郑德义说,不是剃头难道剃脚?剃头就是剃头,什么美发!我们家几代人里没有剃头匠,更没有女剃头匠。
彩云一看对牛弹琴无法沟通,就说算了,不学剃头了。天不亮却收拾东西跑到了城里,和表姐学起了美发。郑德义上城去了几次也没能把彩云接回来,彩云鬼精得很,进了城就像鱼入大海,郑德义干生气,拿她没法。彩云偶尔回家,也都是躲着郑德义,她怕郑德义打她,其实郑德义都是吓唬她。现在彩云又一连几个月没回家了。
提起女儿彩云,郑德义就有些郁闷,抽着烟想:从小跟彩云一起玩的鱼艳都已经跟人好上了,彩云老是在外边可真不是个事儿!
郑德义什么事都有招,就是对彩云没招。郑德义又连续喝了几盅,刚软乎的舌头又硬了,眼睛模糊起来。
从里面包间里走出几个小子,郑德义看着面熟,好像都是自己村的。郑德义心想,这些小兔崽子倒会生活,都知道下馆子了!他们人还不少,男男女女又走出来几个,看样子还喝得不少呢!一个一头紫红色头发的姑娘被一个细高的大螳螂一样的少年搀扶着走了出来。郑德义看着像彩云,那小子像是郑喜定的儿子。郑德义揉了揉眼睛:就是郑彩云!
郑彩云觉得快一年了,她爸该不会再反对她学美发了。表姐打算把店面扩大重新装修,只要彩云愿意出资,以后美发店就算两个人的合伙生意。彩云一百个愿意,立马回家和郑德义商量钱的事儿。
彩云在老庙中学下了车,一进学校,彩云就找回了当年大姐大的感觉。叫上郑文明、郑东、郑事成、郑南,还有其他班的几个小弟小妹,在老贾饭店摆了一桌。
彩云酒量小,一喝就醉,所以被郑事成扶着往外走。
郑德义呼地站了起来,指着郑事成:“小兔崽子!手放开!”
郑事成吓一跳,差点把细腰闪折了。一看是村长,忙说:“叔!彩云喝醉了……”
“喝醉了……不关你事儿,撒开,滚蛋!看我不连你爹一块儿收拾!”
郑德义踉跄着往前一步被郑八点扶住了。
事成拔腿就跑,彩云比他跑得还快,酒全醒了。
“给我站住……快给我回家!”郑德义硬着舌头喊,“你给我等着……”
八点扶着郑德义坐下,说:“几个一起呢,都是咱村的,肯定是回家了!”
郑德义气呼呼地点烟:“等我回去再收拾她!小孩子啥时候学会喝酒了?”
八点笑着说:“彩云从小就像个男娃子,比那些蔫巴人三脚踢不出来一个屁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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