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岐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转过脸,“那肯定不是我。”
“现在这个要把我当朋友和兄弟的人把我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徐迟幽幽道。
周岐:“……”
徐迟懊恼:“唉,交友不慎。”
周岐奇了,掐了一把徐迟的腰:“嘿,以前怎么没发现徐上将伶牙俐齿呢。”
“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屁,明明是你做人从来不真诚!”
两人跟小孩儿似的双双降智,打了会儿毫无营养可言的口水仗。冷湫如果早见过这样不着调的徐上将,多年的美好幻想可能提前终止。
事实证明,讲废话能有效缓解焦虑。
“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周岐最后转移徐迟的注意力。
“唔。”徐迟眯着眼睛想了想,此刻的他窝在周岐怀里,就像只慵懒高贵的猫,“找个夏天可以驱车看海,春日可以徒步赏花,入秋了随便就能找到山登高望远的地方,然后在那里盖座小洋房,和我的爱人慢慢悠悠过完下半生。”
他特有的冷感的嗓音慢慢说着顶温柔的话,狭长的眼尾漏出来的光照拂在周岐脸上。
那一刻,周岐只觉得整个心的四个腔室都灌满了蜜,甜甜的血液流遍全身。
“你还记得我许给你的风流。”嗓子里像是翻涌着火焰,他的眼睛也因热烈的爱意越来越亮。
“我还没有老到痴呆。”徐迟抬头吻了吻他的眼睛,“该记得的事我能记很久。”
“很久是多久?”
“大概,一辈子。”
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能抵御无边暗夜与骨髓里的恐惧,那一定是怀里依偎着的爱人。
夜里,墙上挂钟的秒针移动,停止,然后颤抖着指向正上方。
01:00.
寂静的舱室里,忽然响起夜枭般的鬼魅嗓音。
周岐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黑暗中,他与青灰色的猫头鹰挂钟目目相觑。
一秒。
两秒。
咔哒。
全身的毛孔倏地炸开,他确定他方才听到的人声不是梦里幻听。
身旁的被子缓缓滑落,徐迟坐起身,神色清明。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交换眼神。
一阵意味不明的杂音后,牧师颤颤巍巍的声音透过猫头鹰黑色瞳孔里话筒,传到这艘游轮的每一个角落。
“吉时已到,幸福的人儿,请立即选择你的身份。”
话音刚落,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出两只旋转的发光卡牌,卡牌正面背面都是一样的几何图案。
“二选一。”周岐反复打量卡牌,看起来是想从外表分析出个蛛丝马迹,但无功而返。他说出腹中顾虑,“该不会是生死局吧?选对就活,选错就死,简单粗暴?”
“有可能。”徐迟说。
说完,他伸手拿过一张卡牌。
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卡顿或犹豫。
周岐:“……”
每每这种时候,他都觉得徐迟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那张发光的卡牌静静地躺在徐迟的掌心,朝上一面的图案逐渐变化,现出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的侧影,他单膝下跪,半仰起头,不知朝何人屈膝。
牌面上没有文字没有标注,没人知道具体的含义。
周岐依样挑选了卡牌。
他牌面上的人物则是身穿洁白婚纱手拿捧花的女人,同样也只有侧面,微微低头。
周岐转着牌,忽然灵光一闪,把徐迟的牌拿过来,把两张牌放在一起。
两张牌上的人物面对面,完美地衔接起来。
“这是……”周岐挑起眉。
徐迟的神情则有些许微妙。
“各位新郎与新娘,欢迎来到为你们举办的盛大婚礼。”牧师滞涩的嗓音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用力刮擦,“现在,带好你们的信物,衷心祝愿你们都能找到优秀的另一半。”
语毕,周岐手中的新娘牌随即化为一根通体水红的玛瑙手链,如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自发地牢牢地缠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
而另一张新郎牌则飞向他的主人徐迟,化作通体漆黑的黑曜石手链,盘绕在徐迟的左手手腕上。
周岐:“……”
周岐眼巴巴地望着已经翘起唇角的徐迟:“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把卡牌交换一下?”
徐迟想了想,说:“我不觉得呀。”
正咬牙切齿,有人哐哐敲门。
周岐开灯开门,姜聿一阵小旋风似的冲进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岐哥岐哥,你是准新郎还是准新娘?”
周岐阴着脸:“我去你爸爸的准新娘。”
“哎呀你也是新娘啊太好了!”姜聿脚底下无比顺滑地拐了个弯,握住徐迟的手,“同为新郎,幸会幸会。”
“幸会。”徐迟腕上的黑曜石表面缓缓流动着暗光。
周岐哼一声,一把将姜聿拎起,扔出门外:“没别的事儿了吧?哀家乏了,跪安吧。”
“别啊,娘娘你不想知道我们其他几个伙伴的具体情况吗?”姜聿苦苦扒着门,“任思缈是新娘,小湫是新郎,克里斯汀他妈的也是新郎!”
周岐面无表情:“哦,所以呢?”
“所以咱们现在新郎有四个,新娘就只有两个!你跟迟哥是一对儿,任医生见友忘色被冷湫霸占。克里斯汀自个儿凭本事跟室友共结连理!”姜聿露出乖巧的笑容,扑通一声跪下,“哥,你给我找个伴儿吧!或者大发善心把大嫂让给我……”
周岐捏着拳头,表情狰狞地威胁:“这话我不爱听,你重说。”
“别啊,反正以您的个人魅力,想……”
“滚就一个字,别让我说第二次!”
整艘游轮都醒了,灯一盏一盏地亮起,里里外外闹得人仰马翻。
谁也不知道选完卡牌后会发生什么。
像姜聿之流,抠着牧师的字眼,已经在火急火燎地忙着配对。
这边姜聿正抱着周岐耍赖撒娇,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营造出地动山摇之感,所有人都站立不住,纷纷扶住身边的事物。
周岐本来凭自己还能勉强保持平衡,奈何身上挂了个姜聿,两人扑通一声齐齐栽倒,先后骨碌碌地滚到了走廊上。
咚——
周岐的后脑勺狠狠撞上舱壁,直撞得眼冒金花。
没等金花都散了,姜聿顶着张血色尽失的脸煞有其事:“岐哥,船漏了。”
“什么漏了?”剧烈的冲击使得周岐一阵阵耳鸣。
“船!”姜聿高举湿漉漉的双手,面色惶急,“水!海水灌进来了!”
周岐呆住,他摸了摸身下的地板,果然摸到阵阵潮意。
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徐迟冲出舱室,一手一个把两人强拽起来:“快走,什么东西撞上了船,船身被撞得倾斜,这里马上就要被淹了,快去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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