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中央广场,姜聿等三人正围着照片上的女人团团转。
女人垂着细长的颈子,及腰的长发蓬乱散落,白色纱裙的边角撕扯变形沾染了淤泥,脚上的鞋子也不知所踪。似是羞于以此番落拓模样见人,她不停地用左手揉搓着脖颈,右手则紧紧捏着长裙上的装饰珍珠。
“怎么样?”周岐走近了问。。
“拒绝合作。”任思缈皱着脸,“问什么都不开口。这该不会是个连台词都没有的NPC吧?”
女人不满地瞥过来。
任思缈双手交叉做抵挡状:“呵,眼神还挺有杀气。”
姜聿:“姑奶奶别闹。”
周岐上下打量女人,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送到她眼皮子底下:“这上面的人是你?”
女人缩着肩膀往后退了半步,缓慢点头。
“很好,起码听得懂人话。”周岐收回照片,直视她灰色的眼睛,“能说话吗?”
女人飞快地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徐迟,徐迟掀起眼帘,予以回视。
可能由于之前是徐迟把她从海怪手里救出来的原因,女人这会儿看到徐迟,稍稍放下戒备心,又点了点头。
盘问于是展开。
“你叫什么?”
“凯,凯蒂。”
“凯蒂,你能告诉我们这座海底城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陷落。”
“屏幕上出现的牧师是谁?”
“敌人。”
“你的新郎呢?”
“叛徒。”
姜聿听得直挠头:“那什么,她一次是不是只能说两个字?”
女人瞪了他一眼。
姜聿:“嚯,真的挺有杀气!”
任思缈:“我说什么来着?”
从凯蒂提供的只言片语中,徐迟拼凑出大致的事件面貌:“这座城大概是个小公国。小公国唯一的公主大婚,举国欢庆,而他们的敌国刻意挑在婚礼的这一天发动了战争,公国被击沉。而那位没在婚礼上露面的新郎,可能是泄露了行程或国防机密,跟敌国里通外合,最终导致公国灭国。”
这次,凯蒂满意地点头。
除了周岐,其他人:“……”
跟大佬共事,时刻在体验智商被碾压的极致享受。
“牧师是敌国人,而他费尽心机在找你。”徐迟把目光投向凯蒂,“他为什么找你?”
凯蒂如临大敌,立刻尖声道:“你们要保护我!那些海怪会吃了我!”
徐迟:“你要我们提供保护,总得给我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死了,这里会彻底覆灭。”
“到时候我们都会跟着一起死?”
“没错。”
“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当然会保护你。”周岐说,“但下一场婚礼马上就要开始,我们得先解决牧师。”
“我能杀死他。”凯蒂说。
“哦?你有办法?”
凯蒂抬起惨白的鹅蛋脸,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但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一个新郎。”
凯蒂说完,势在必得的视线直接落在徐迟身上。
冷湫和姜聿立刻跳出来:“我也是新郎,选我!”
“你们不行。”凯蒂嗤之以鼻,“你们不够强,会死的。”
姜聿被噎了一道,捂着受伤的心口:“靠,现在的NPC都这么耿直的吗?”
冷湫则面露担忧:“做你的新郎危险系数很高吗?”那徐叔不也很危险?
“嗯。”凯蒂拨动右手上血红色的串珠手链,压低甜美的嗓音,“因为牧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我匹配的人。”
她这句话使人不寒而栗。
“那跟你匹配的人不就是主动送死?”冷湫顿时发作了。这种蠢事谁会干?
“谁知道呢,如果你足够强大,运气够好,能活下来也说不定。”凯蒂无辜地瘪嘴,“这可是以我为诱饵,唯一能把牧师引出来的方法。”
众人沉默。
片刻后,徐迟清冷的嗓音打破僵持的局面,他说:“好……”
“徐迟!”周岐厉声喝断,喊完发觉自己语气过于严厉,又强迫自己舒缓下来,“再等等,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我,没人能杀死牧师。”凯蒂不赞同地摇头,“在这里,他无处不在,无坚不摧。”
“闭嘴!”周岐不客气地道。
徐迟把左手从兜里抽出来,黑曜石低调的光芒缓缓流转。
凯蒂有所隐瞒。
这点想必周岐也察觉到了。但现在根本没有别的路可选,去,还是不去?
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须臾,一只更大更修长的手越过肩头伸过来,攥住他的腕子。
徐迟的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男人强势的气场和体温顺着那一点接触的皮肤传过来。
他的目光自狭长的眼尾瞥扫向周岐。
周岐的脸色很冷,冷得令他身边站着的姜聿直打哆嗦。
“听话。”周岐冷硬的嗓音中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企求,“别跟我反着来。”
“你也听话。”徐迟抽手,“既然想断,就断得干净些,收起你的关心,别插手我的决定。”
这话何等决绝。
周岐如石塑蜡像,僵在原地。
徐迟最终还是与凯蒂交换信物。
那根血红色的玛瑙手链在众人的凝视中逐渐褪色,变得透明。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下一场婚礼进入最后的一分钟倒计时。
周岐收拾了心情,默默站到徐迟身后。
他听见徐迟说:“你猜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不管会发生什么。”他回答,“我都会在你身边。”
“为什么说这种话?”徐迟盯着屏幕,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殿下还真是不讲道理,不许我陪着你,自己却要黏着我。”
“是啊,我不讲理。”周岐前倾,额头磕在徐迟后肩,含糊道,“只准我点灯,不准你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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