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董瑁说起西凉三明,董虎瓮声瓮气赞同点头。
“叔父看似因段颎而遭了无妄之灾,实则是前使匈奴中郎将张奂缘故,若非张奂领兵五万返京逼死大将军窦武,也不会恶了外廷文武,之后张奂又离职养老,又恶了内廷宦官。”
“张奂将内外廷皆得罪了个遍,若非他在华阴县开门授徒,若非他收了过千弟子,仅因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藩而死的无数清流党人,他张奂就算跑回祖地敦煌郡,他也休想活命!”
“也正因此种关系,当年的左右司马尹端、叔父也倒了霉,但叔父毕竟是被段颎推荐给张奂的,段颎又投靠在了内廷大公公们身上,叔父也还能在西域任职,等到段颎死在狱中,再加上夏育、田晏在漠北大败,外廷文武也有了清理段颎羽翼机会,叔父可不就又倒了霉吗?”
董虎叹气道:“叔父转投入皇后门下,一时间是不会被所有人信任的,此次征讨河黄羌也肯定不会选择张奂、段颎门下大将,能够选择的又会是谁呢?”
“这些年来,能打仗的也就这么几位,一者是张奂、段颎,以及他们名下大将。二者是皇甫规的侄子,镇守北地郡的皇甫嵩。三者是平定九江蛮的卢植,四者是平定交州蛮的朱儁,至于川蜀蛮作乱……并非是武力平定,而是朝廷减少征税、劳役,以此平息民怨结果。”
董虎看着两人。
“近些年,我大汉朝平定战乱者,也就这些将领。”
“交州在我朝最南之地,卢植虽出身幽州边地,且不言平定的是九江山林蛮,不言山林蛮与骑马来往奔袭的羌胡不同,仅幽州之北的鲜卑人就与河黄羌有着很大不同。”
“卢植、朱儁不合适,他们平定的蛮人都是山林蛮,在羌人中没有威望……或是说威慑力不足,可那北地郡皇甫嵩又有不同,北地郡境内本身就有诸多东羌部族,再加上其叔父皇甫规早些的赫赫战功,想要获得外廷文武的支持不是很难推断出来。”
董虎看着缓缓点头的董瑁,又苦笑道:“若是叔父为征讨主将,那自然不用多说,都是自家儿郎,肯定不会亏待了咱们,可若是那皇甫嵩为主将……大公子当知一山不容二虎,同为西军将领,叔父在军中资历又远比皇甫嵩深厚,那皇甫嵩若为主将,肯定会有意无意打压叔父的,到了那时,咱们怎么办?”
“让叔父力挺咱们?那只会让皇甫嵩更为打压叔父,能出力帮咱的只有李太守,而那皇甫嵩即便是领兵主将,也不得不给李太守三分颜面,谁让陇西郡是出征大军的后方呢!”
董瑁笑道:“你小子说的不错,最有可能平乱便是那皇甫嵩,这是正常情况,可朝廷内外争斗的尤为激烈,领兵将领着实不好说,但不管怎样,多寻条退路是不错的。”
董虎又挠头道:“大公子说的是,大公子是李太守的女婿,自家女婿有了困难,那能不出力吗?可若虎娃把大公子当成了傀儡,李太守又岂会便宜了虎娃这个外人?”
“……”
华雄一阵无语,董瑁却微笑点头,很是满意浑小子的实诚,又是心惊他的密不透风算计。
“你小子……”
“唉……”
华雄一阵错愕,有些不明白董瑁因何叹息,反倒是董虎像是知道缘由,挠头道:“虎娃没啥大志向,能养活身后一帮兄弟姐妹就已是心满意足。”
“再说了……虎娃把董璜、牛辅、李傕、郭汜等人揍了,若跟在叔父屁股后转悠,那还不被他们天天给咱小鞋穿?”
董瑁指着浑小子……
“你……你就是个毫无大志的浑小子!”
“无大志就无大志好了,跟着大公子混事,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九丫,再给大公子盛碗汤水!”
董虎转身向一小丫头大喊,看的董瑁又是惋惜又是感动,他知道浑小子因何揍董璜,知道他因何与父亲手下大将起的冲突,越是知道越是感动、惋惜。
腿脚正常的人是不会感受到自幼便是废物人的悲哀、渴望,亲生父亲、娘亲……甚至家中最低贱的奴仆,自幼便没人尊重他一个残废,谁又能体会到其中的酸楚?
没人在意、尊重一个残废,一个本应是临洮极为尊贵的公子哥,却连家中奴仆都是冷眼相看,偏偏董虎对他极为恭谨,更是因他而胖揍了董璜,胖揍了董璜寻来的一干将领。
董瑁知道,知道董虎亲近他,也是因他每每缺粮缘故,可那董璜又何尝拿不出些许钱粮?
若非没有遇到董瑁、华雄两人,董虎三两下就能结束了三两碗饭食,因他们缘故,一顿饭食也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
三人起的早一些,或许是因不要钱的饭食不吃白不吃,在三人尚未吃完饭食时,原本从不吃早餐的雇佣军们,一个个全拿着个木碗跑来店里吃饭,数百人起此彼伏吵吵嚷嚷,如同吃大席一般,从街头能排到街尾。
第一日整军训话,董虎也不怎么在意混乱,羊杂不够就喝汤,汤水不够就吃馕饼,桌椅板凳不够,就都全都蹲在路边,拖拖拉拉排了几百米……
董虎好像算计到了招募的雇佣军会跑来吃白食,吃饱了饭食后,自己亲自掌勺,提着大木桶挨个为蹲在路边狼吞虎咽的兵卒添加汤水,不时还笑骂、打趣几句,看的华雄一阵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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