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了该走的过场,项康重回座位,先与刘老三举杯共饮了几杯,然后才指着刘老三带来的箱子说道:“沛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东西你带回去吧,你现在事事处处都要用钱用粮,钱粮方面肯定捉襟见肘,我实在不忍心让你雪上加霜。再说了,我出兵增援丰邑,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城池土地,也是为防范周福匹夫乘势南侵彭城,所以谢礼就不必了。”
“少帅千万不要客气。”刘老三忙说道:“你这次仗义施援,解救了在下的大难,我刘季不管怎么谢你都不为过,一点薄礼也只是聊表心意,还望少帅千万收下,不然的话,在下心里就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沛公,真的不用客气。”项康再度推辞,说道:“你我都是反秦义军,还缔结有联手反秦的盟约,遇到危难时互相伸出援手,那是理所当为之事,倘若索要报酬,那岂不是成了商贾买卖?所以东西你一定得带回去,倘若沛公真心想要答谢,将来我的军队在遇到危难时,沛公也正好方便,也帮我的军队一把,那就已经足够了。”
刘老三不从,还是要请项康收下自己带来的礼物,项康坚决推辞,如此再三之后,见项康的态度坚定,做事爽快的刘老三便说道:“好吧,既然项少帅坚决要施恩不图报,那在下就只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行,礼物我带回去,今后如有机会,我刘季再全力回报项少帅的恩德。”
项康嘉许,当即命人将刘老三的礼物送回他的车上,刘老三也不再推让,说道:“少帅,我刘季是个粗人,不会那么多客套,请少帅说吧,有没有要我刘季做的事,请直管吩咐,我刘季一定尽力而为。”
“沛公,不用那么急。”项康笑笑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沛公帮忙的,我项康一定不会客气,至于现在嘛,真的暂时还没有。”
“那倒也是。”刘老三说话确实直接,苦笑说道:“少帅你现在兵强马壮,疆土辽阔,帐下也是能人辈出,猛将如云,刘季确实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
刘老三不提项康现在麾下的人才储备问题还好,提到这事,项康心中难免又是一阵遗憾,同时考虑到这个问题后,项康又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要不,试一试刘老三如何?如果他愿意投靠我,给我当小弟,他的那些小弟,不就都是我的小弟了?可以试一试,反正刘老三现在还很弱小,他也绝对不会知道他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拿定了这个主意后,又稍一盘算,项康拐弯抹角的说道:“沛公,有件事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当今天下,六国之后虽然纷纷举兵复国,但是其中实力最强者,非张楚王陈胜莫属。在下的二叔父项梁公,贵为前楚武信君项燕公的亲子,也毅然接受张楚王册封,率领我们项家子弟改打张楚旗号,与张楚王并心协力,共抗暴秦。而沛公你世居楚地,也是楚人之后,不知有没有兴趣象我们项家子弟一样,打出张楚旗号,与张楚王并肩抗秦?”
“少帅想替张楚王招揽在下?”刘老三惊奇问道。
“准确来说,是想替我的叔父项梁公招揽沛公你。”项康图穷匕见,说道:“我的叔父项梁公是前楚武信君的嫡子,已然继承了我长大父的封号受封张楚武信君,雄据江东,在下组建的少帅军也直接听令于他,成就大事,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倘若沛公不弃,在下愿意向叔父他举荐于你,请他收编你的军队,在你的辅佐之下推翻暴秦,兴复楚国。”
说罢,项康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说道:“当然了,在下可以担保,叔父他绝对不会亏待了你。而且以沛公你的才干能力,在我叔父的帐下,也必然只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日沛公功成名就,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这小竖子还是想收编老子的军队啊。”刘老三心中暗叹,也一眼就看穿了项康的花招,心道:“什么让你的叔父收编老子的军队?说得好听,你叔父远在江东,隔着几百上千里路,鬼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北上来到泗水郡,我如果答应归顺你的叔父,还不是让你就地收编老子的军队?”
明白项康的如意算盘,刘老三当然不会点破,只是苦笑说道:“项少帅,你的错爱,我刘季真的是感激不尽。但我刘季起兵反秦,只是为了在这乱世之中保卫沛丰父老的安宁,绝不敢贪图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更不敢到武信君的帐下献丑。而且这事太大,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还得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再给少帅答复。”
听到这话,项康难免大失所望,知道刘老三还是不肯屈居人下,不管再怎么艰难困苦都要独树一帜,自己当家做主。刘老三则是害怕项康生出强行逼迫自己归降的心思,忙拱手说道:“多谢少帅款待,酒已够了,倘若少帅没有什么吩咐,那在下就告辞了。还是那句话,少帅这次的大恩大德,我刘季绝不会望,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加倍报答。”
心中过于失望的项康一时没回过神,没有立即接受刘老三的告辞,刘老三的心里也不由有些发慌,不过对刘老三来说还好,恰在此时,项康的亲兵突然把一道粘有鸡毛的书信呈到了项康的面前,项康接过打开,脸色也顿时有些阴沉,原来这道书信是项声从彭城送来的急报,说是章邯大军在敖仓大破张楚军田臧所部,阵斩田臧,继而又在荥阳攻破张楚军李归所部,解救出了被张楚军围困数月的秦军李由所部,陈胜的西线全面崩溃,章邯大军兵临张楚国都陈县城下,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放下了书信,又看了一眼对面表情变化不大的刘老三,项康的心中不由再度暗叹,心道:“可惜,真的不能动手,不然的话,只要一刀把这个刘老三干掉,以后就没人可以和老项家争天下了。不过算了,没机会就别勉强,把他留下,也可以借他的手对付我那个霸王大堂哥,不然的话,我如果和项羽无法相处怎么办?我总不能对项羽下手,骨肉相残吧?”
无奈的放弃了直接干掉刘老三的机会后,项康定了定神,然后才说道:“沛公,既然你军务繁忙,那我也不挽留了,就此别过,以后今后有缘再见。”
心里正在七上八下的刘老三一听大喜,赶紧起身告辞,项康则又说道:“还有件事,沛公,我刚收到消息,暴秦的上将军章邯已经荥阳一带大破张楚的西征军队,张楚国的西线军队也已经全部崩溃,不出意外的话,章邯大军很快就要西进中原,攻打关东六国的反秦义师,沛公你的兵马也肯定要到波及。希望你回去早些做好防范,千万别被暴秦军队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刘老三也是战略高手,听到这话心中一凛,赶紧又向项康道谢,然后还说道:“少帅放心,倘若暴秦的军队攻打于你,在下一定起倾巢之兵,南下前来助你抗秦。”
项康点头道谢,又道:“沛公,如果有什么危难,你也可以尽管向我开口,或者沛公如果愿意,也可以随时来彭城与我见面,在下一定倒履相迎。”
刘老三谢了,然后才与项康再三拱手而别,项康亲自起身相送,然后目送着刘老三一行人北上离去的背影,项康的心里久久惆怅,暗道:“除非是我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小弟,或者是他心甘情愿的给我当小弟,否则我和他之间,迟早会刀兵相见。”
项康心中感慨,殊不知刘老三的心里更为感慨,远离了项康的军队之后,卢绾和樊哙等人问起刘老三对项康的印象,刘老三的脸色还颇为阴沉,许久后才对樊哙说道:“你上次能用假金子骗过他,不是因为他傻,是因为他有胸怀天下之志,纵横四海之心,视珠宝钱财如同粪土,所以才偶然上了你一个小当。虽然那时候他吃了点小亏,但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们也休想再在他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樊哙讪讪,刘老三则又叹道:“这个小竖子不寻常啊,拿得起放得下,做事干脆利落,今后我们如果成了他的敌人,他肯定就要变成我们的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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