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仲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拱手说道:“曹司马放心,末将这就回去交代在场的人,绝不会有什么谣言出现。”
“很好。”曹咎又是一笑,催促道:“将军一定很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前将军军务繁忙,就没时间见你了。”
冯仲乖乖的告辞离去,曹咎也满面笑容的回到了项羽的寝帐,可是进帐之后,曹咎脸上的笑容却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此时此刻的项羽,依然还是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右眼即便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白布,鲜血依然还在慢慢的渗出,范老头和项伯则愁眉苦脸的坐在旁边,神情沮丧到了极点。
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曹咎开口说道:“冯仲那边,我已经下禁口令了,以他一贯的为人,量他也不敢胡说八道,我们的军心暂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就看前将军能不能醒过来了。”
“张子房那边呢?派人去追了没有?”范老头声音沙哑的问道。
“四更就派人去追了。”曹咎叹着气答道:“不过他是上前天就出发回了关中,又是轻车急行,追上他的可能很小。”
“一定得追上!”范老头的语气中带上了痛苦,说道:“这种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和项康翻脸了。”
曹咎苦笑,也很清楚就现在的情况,如果张良把项羽执意要和项康开战的消息带回关中,把项康闭上了绝路,少帅军被迫出手还击,后果就谁也不敢去想象了。
项伯项大师比范老头和曹咎考虑得更周全,犹豫了许久后,项伯吞吞吐吐的说道:“曹司马,范左史,如果前将军醒不过来,楚国军队和诸侯联军群龙无首,我们该怎么办?”
瞟了一眼项伯,范老头冷笑说道:“如果大师想要站出来力挽狂澜,老夫和曹司马当然愿意拥戴你接管楚国大军,不过老夫有言在先,到时候如果诸侯联军乘机作乱,项康逆臣也乘机发起反攻,所有的重担可都要压在项大师你一个人的肩膀上,能不能象前将军一样威服关外诸侯,能不能挡住项康逆臣的反扑,就看项大师你的表现了。”
项大师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威望和大侄子差着不止一点半点,绝无任何可能让野心勃勃的关外诸侯俯首听命,更没有把握能够统领军心士气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的楚军主力挡住项康的反攻,所以项大师也只好乖乖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改口说道:“羽儿一定能醒过来,他的身体强健,这点小伤难不倒他。”
范老头鄙夷的看了项伯一眼,然后又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向曹咎说道:“曹司马,差点忘了,我们应该立即去令田安和刘季,叫他们立即封锁所有的进关道路,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出关中,以免走漏风声,让项康逆臣那边收到消息。”
曹咎心中一凛,赶紧点头,然后用项羽的印信发布命令,派快马送去给驻军崤函道的田安和刘老三,让他们收到命令后立即封锁进关道路,以免少帅军的细作打探到项羽受伤的重要军情,跑到项康面前告密。
这一天,还发生了很多的事,先是通过一天一夜还多的艰苦激战后,赵国军队终于还是成功拿下荥阳城,消灭了秦军在三川郡境内的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军队;接着齐国军队又派人报告,说是仓城秦军抵抗顽强,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拿下敖仓仓城;此外还有刘老三也派人送来喜信,说是他已经成功拿下了关中境内的宁秦县城;而更多的,则是楚军众将和关外诸侯过来打听项羽的伤势,曹咎和范老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轮流出面,鬼扯说项羽的伤势不重,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休息,花了不少的力气才暂时稳定住军心。
不过也还好,力可拔山的项羽确实身体强健,远非常人可比,到了当天晚上的时候,昏迷了已经有一天时间的项羽便悠悠醒转,愁白了许多须发的曹咎和范老头大喜,忙上来问道:“前将军,你感觉怎么样了?”
项羽的嘴唇蠕动,许久才声音微弱的问道:“我的伤,医工怎么说?”
犹豫了一下,曹咎很是无奈的说道:“前将军,你可一定要冷静,拔箭的时候,你的右眼也被拔了出来,你的右眼已经不在了。”
言罢,曹咎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性命肯定没问题,只要前将军你放下心来调养,很快就会好起来。还有,我们已经封锁了消息,现在我们的将士和关外诸侯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军心还没受到影响。另外敖仓我们也已经拿下了,军粮的问题再不用担心了。”
项羽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左眼,片刻才又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军中事务,请曹叔父你暂时替我掌管,亚父,季叔,你们多给曹叔父帮帮忙,所有事都由他决断。诸侯那边,能瞒多久是多久,实在瞒不过去,让他们知道也没多少关系,敖仓在我们手里,关外诸侯没有军粮,翻不了天。”
曹咎和范老头慌忙答应,项羽则又声音微弱的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项康阿弟那里,他有兵有粮,我又和他翻了脸,他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反攻,没人会是他的对手,你们要多想办法,至少得把他堵在关中,只有等我的伤好了,才有把握对付他……。”
项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又昏迷了过去,曹咎则和范老头愁眉对苦脸,一起苦笑,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项羽,刘老三已经在关中和项康动上了手,还已经拿下了一座关中城池,项康随时都有可能出手还击,反秦联军却根本来不及给刘老三派去援军。
仔细思量了许久,范老头下定决心,对曹咎说道:“曹司马,刘季兵微将寡,齐国军队战斗力不足,也根本就靠不住,函谷关的地形又是从西向东打要比从东向西打要容易许多,项康如果乘机发起反击,刘季和田安都没有希望挡住他,函谷关也必然失守,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完成前将军嘱托。惟今之计,我们只能是想办法稳住项康了。”
“如何稳住他?”曹咎问道。
“乘着项康现在肯定还来不及知道消息,马上派遣可靠的使者进关去和他联系。”范老头说道:“就说项家子弟一起为他求情,前将军念在手足亲情的份上,也答应给他一个机会,叫他立即以现在控制的疆土为界,不得再与关外军队冲突,待到前将军统兵入关,接管关中的土地城池,就封他为汉中王,把巴蜀和汉中之地分封给他,用这个办法暂时稳住他,给前将军养伤争取时间。”
曹咎盘算,半晌才说道:“行是可行,也有希望,可如果突然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无妨。”范老头阴阴的说道:“我们一边以前将军的名誉和他虚与委蛇,暂时稳住他,一边诈传前将军命令,许诺封赏好处,叫赵国军队立即进兵关中,增援刘季和田安,赵国军队的战斗力仅次于我们楚军,长时间挡住项康肯定问题不大,只要赵国军队能够坚持到前将军伤势痊愈,能够继续统兵作战,收拾项康就是易如反掌。而且调走了赵国军队之后,关外诸侯即便有什么异心,也是不足为患。”
曹咎迟疑了许久,然后才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赶快商量一下,怎么才能让赵国军队心甘情愿的进兵关中,去帮我们把项康堵在关中,给前将军养伤争取时间。”
必须得交代一句,曹咎和范老头也都考虑过对项康开诚布公,利用手足亲情劝说项康与项羽和解,可是项羽之前已经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不但扣押了项康的使者,还在关外诸侯面前当众宣誓要讨伐项康,能不能说动项康毫无把握,以己度人,同时心高气傲又死爱面子的项羽会不会答应向项康低头,曹咎和范老头更是没有任何把握——刚刚才在诸侯面前发誓要大义灭亲,一转眼又要向讨伐对象屈膝求和,这脸可丢得不止一般的大,项羽威名扫地自然不说,还铁定会成为全天下所有人的笑柄。
所以没办法,骑虎难下的曹咎和范老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执行项羽清醒时刻下达的命令,千方百计的把项康堵住关中境内,也保住项羽伤势痊愈后进兵关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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