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秦灼沉声喝道,探向晏倾颈部的手却难以抑制地轻颤着。
他身上一点鲜活气也没有,肌肤触手生寒,像是被人扔在冰窖里冻过似的。
边上一众士兵们见状,也不敢吱声。
此刻在场的除了秦灼,所有人都觉着这少年肯定早就死透了。
只有她抽走了晏倾怀中紧抱着的浮木,把人拖着往上走。
孙茂和刚才被吼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示意士兵们过来,“你们也别傻站着,过来搭把手!”
众人闻言纷纷下水帮着把人抬了上来,放到了几步开外的巨石上平放着。
秦灼跟着走过去,低头趴在他心口上,侧耳听了一会儿。
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心跳。
还活着!
秦灼想也不想地就覆上了晏倾的唇,给他渡气。
然后又用力按压他腹部,如此反复数次,累的冷汗淋漓,几尽力竭。
“顾公子,你别、别这样!”孙茂和在边上都看不下去了,“那些死透了好几天的尸体都没凉成晏公子这样,你再折腾也是徒劳,何必呢?”
话声刚落。
原本一直毫无反应的晏倾忽然呛出了一大口血水来,费力地睁开了双眸。
孙茂和吓得跳脚:“诈尸了!”
副将和众士兵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灼累的没力气了,看见晏倾睁眼才松了那口气,她跌坐在地上,心里满是庆幸,却是怒气先上了脸,开口便道:“你还没死啊?”
晏公子看着她,原本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有了些许神采,他咳了片刻,反问道:“我若死了,你方才岂不是在吻尸?”
“你想多了。”秦灼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厮拍晕过去,偏生边上这么多人看着,她只得拿出十二分的洒脱大度来,从容道:“救命的手段而已,就算换成一条狗,我也照做不误。”
晏倾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问她:“那你用这样的法子救过多少人?”
秦灼不说话了。
偏生晏倾又问:“救过几只狗?”
秦灼气的磨牙,觉着这人还不如昏死过去的好,不悦道:“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些?是你伤的还不够重,还是觉着自己死的不够快?”
这厮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动手了。
晏倾顿时:“……”
秦灼看他说不出话来,顿时就觉着心里舒服了许多,当即又道:“我又救了你一次,晏倾。”
晏倾眸色如墨地看着她,哑声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光是不忘有什么用?”秦灼站起身来,无意识地抬手抹了一下发麻的唇,“我这人呢,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人欠我。所以,你得有实实在在的报答,在报答完之前别死了,我也不想再费工夫救你。”太累人了!
晏倾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低声说:“好。”
秦灼心说‘这厮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还没想好接下来说点什么好,就看见晏倾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确认这厮还有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吩咐众士兵列队回去。
这边烂摊子基本已经收拾地差不多,晏倾这身子也急需大夫整治,秦灼便让孙茂和等人留下收尾,自己带着顾长安和晏倾以及几十个士兵先把安王和安王党羽的尸骨带回涣州城。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得好好给京城那边一个交代。
一行人日夜兼程地赶路,风雨无阻。
晏倾一直在马车里昏睡着,顾公子身娇体贵,说骑马磨得腿疼,也基本上都在马车里待着。
秦灼等人在前头骑马,公子爷没人陪着消遣,闷得快疯了,时不时把秦灼喊到车窗边上来说话。
秦灼有心事,其实不大有心思说笑,但扛不住顾公子实在是个妙人。
便把“明日事来明日愁”谨记心头。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照过不是?
顾长安自打那天听秦灼说不想嫁人之后,对她的态度就变了许多。
大约是有那么一点‘这姑娘费尽心机想要嫁给本公子图本公子的家财’的不喜,变成了只要不图本公子的财不图本公子的色,做兄弟什么都好说的微妙之心。
公子爷同昏迷的晏倾待在同一个车厢里,其实是不太乐意的,所以常常扒着车厢喊秦灼来边上,同她说话。
列如,“进城之后,你记得喊我哥,你占了本公子的身份也没人修书告知,害的我运粮到涣州城的时候,险些在大殿下面前说漏了嘴,好在本公子聪明,立马就编了个顾家表少爷的身份……”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却暴露了他原本是可以留在涣州城的,听闻秦灼在盘龙谷之后,才带人赶了过来。
这事他自己原本没想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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