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灼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抬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慢慢地坐了起来,竟完全想不起来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喝了假酒……
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是吧?
秦灼自认酒品极好,便没多想。
“小姐醒了!”杜鹃和采薇门外喊了她好几回都没能将其喊醒,就一直候在窗外,瞧见她起身了,连忙推门而入。
杜鹃急声道:“小姐可算行了,大夫人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三回,要您去前厅呢。”
“不急,我先洗漱更衣。”秦灼也知道蹲完大牢回侯府必然要听几个长辈说教一通。
尤其是那位秦大夫人,只怕气的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今日见了她只怕恨不得动家法。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女也是。
明知没什么好事,自然也用太着急过去,她随口问了句,“我爹呢?”
采薇一边伺候她更衣,一边道:“二爷已经过去了。”
秦灼想着自己不去,听训的就得是爹爹,当下也不磨蹭了,飞快地洗漱、换了身淡紫色的交领襦裙,外头白色大袖衫一穿,拿了支玉簪随手把墨发一挽就外走。
不施粉黛,整个人便显得十分清素淡雅,带了几分男女莫辨的利落随意。
日头已经高高挂起,阳光洒落庭院间,穿透花枝树梢华光四溢。
秦灼穿过一道道拱门,转过回廊,迈步入前厅一抬头就瞧见长宁侯府一大家子全在这聚齐了。
秦老侯爷和秦老夫人坐在主位,左下方做的是秦知宏和秦大夫人,秦生玉和秦生兰站在自家爹娘身后。
右下方坐的是秦怀山,一见她来,便开始递眼色:‘快问安!’
“侯爷、老夫人万安。”秦灼朝两个老人行了个礼,又转而朝左边那两位道了声:“大伯、大夫人安。”
她知道先前当街揍人那事在寻常的官家女眷眼里有多离谱,所以这会儿安分极了,礼数周全,连说话声都比往常轻柔不少。
奈何秦大夫人铁了心要让她学学规矩,张口就说:“跪下。”
秦灼秀眉微挑,心道:这事儿我确实办的不好。
但你一开口就让跪,我是做不到的。
秦大夫人坐的笔直,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跪下,再开口时嗓音便带了几分怒气,“你做错了事,家中长辈都未苛责与你,没动家法没怒声呵斥,只是让你跪一跪,认个错,你都不肯?”
老侯爷和秦老夫人这次都没说话,只做旁观状。
秦灼只扫了一眼,心下便明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爱为难小辈。
但这事又不能不闻不问的就这么过去,秦大夫人便出来唱红脸了。
秦怀山试图插话道:“阿灼她打小就没跪过……”
“二弟,就是因为你没有从小好好教她,才把好好一个姑娘养成了这样。”秦大夫人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既然回了侯府,这家里的姑娘自有我来教规矩,你别插手,边上看着便是。”
秦怀山一时无言反驳。
秦灼给了他一个“别担心”的眼神,转而朝秦大夫人道:“我想问大夫人,我错在哪里?是我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做错了吗?”
少女做茫然不解状,又问道:“且不说晏倾与我交情匪浅,即便是看见陌生人被欺辱也不敢袖手旁观吧?我爹爹教我识对错、知善恶,要心存侠义……这也是错的?”
秦大夫人猛地被噎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满脸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一个姑娘家当街动手打人难道还做对了?你是侯府的小姐,不是外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三教九流!什么侠啊义的,都往边上放放。”
秦大夫人正色道:“侯府小姐就应该有侯府小姐的样子,安安分分地待字闺中,绣绣花、买买衣裳首饰,等着嫁个好人家!”
秦灼一听到这套说辞就觉得头晕。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秦大夫人见状,不由得柳眉倒竖,“你揉眉心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不对,但也不全对。”秦灼耐着性子开口道:“大夫人要知道,世人千万,各有不同,你说的那样只是其中一种活法,可以说是大多数以为的就该如此的活法,但总有人会不同,大可不必一概而论。”
秦大夫人越听越来气,“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为侯府的名声想想,这家里可不止你一个姑娘!”
说到这,秦灼算是听明白了。
秦大夫人这么生气,还是因为怕秦生兰的姻缘被她惹是生非给耽误了。
她不由得看了那小姑娘一样。
“阿娘。”秦生兰十分不好意思地扯了扯秦大夫人的衣角,“您别这么说,大姐姐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知宏掩袖咳了两声,也低声道:“说两句就行了,真要闹起来谁面上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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