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水年嗫嗫着回了一句,“先放这里,我睡醒了再拿回房间。”
这个凌晨,他跟谢致之间的接触已经突破了他与他人亲近的极限,虽然在常人看来,这种接触不过是寻常而已,可他就是想踩个刹车,不愿意再让谢致踏进他的房间。
他跟他,包括陈绽杨宣在内,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为好。
谢致偏头看了一眼几步外韩水年的房间,不解道:“我直接帮你提回房间不就行了?”
韩水年不好把自个儿的想法说出来,干脆不再说话了,只摇了摇头,表情坚定。谢致也不问了,转身离开,木桶是韩水年的,房间也是韩水年的,甚至整个民宿都是韩水年的,他想把木桶放在原地放到明年都与他无关,反正影响不了他。
直到长桌上亮着的台灯被午时的阳光“熄了灯”,民宿里依旧静悄悄的,无一人出现,杨宣是醒了依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陈绽则是没个睡相,在睡得沉的情况下,脚连蹬几下,盖在身上的衣服缓缓滑下了床,另外两个人睡得一动不动,不探鼻息不知生死。
杨宣睁开眼睛的瞬间,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陈绽应该不会真的让他泡一次冷水?他叹了口气,拖着被石链、大水、蛇群,暴揍过的身体下了床,桌子上放着陈绽特意给他留得退烧药,外加一个保温杯,他就着水,按照说明书,服下三颗退烧药,又躺回了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随意上演着盘古开天辟地时的混沌,看着看着,视线越来越模糊,天花板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馒头,肚子紧跟着叫了几声,他饿了,且饿出了幻觉,急需进食。
杨宣扭头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八宝粥跟面包,犹豫了半天,是直接吃,还是漱个口再吃,最后拢着手凑到嘴边,往掌心里哈了口气,再闻闻,果断决定去漱个口。
杨宣第一次上健身房时,初生牛犊不怕虎,所有他使得来的运动器材全部过了一遍,手上举完,脚下开跑,脚下跑完,对着沙袋就是一顿爆锤,身心都叫嚣着爽,然而到了第二天,他觉得他变成了林黛玉,还是人鱼公主失去了鱼尾幻化而成的林黛玉。
时隔多年,他再次有了这种感觉。
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他刚打开门,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声,他扭头看过去,只见陈绽双手抱着一件外套,神情一片茫然地看着他,下一秒,估计看清了是他,便弯了一双丹凤眼,冲他笑,这一刻,他觉得他身上的乌云被陈绽驱散开了,比什么退烧药,什么良药苦口更管用。
杨宣忽然想起他读小学三年级那年,跟他妈妈抱怨,他的同桌又冷又傲,难以接近,他妈妈鼓励他争取跟同桌做上朋友,说这样的人,一旦对谁敞开了心扉,拿谁当朋友,就会捧着一颗真心送给对方。
他觉得陈绽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仍需努力,争取跟陈绽做上朋友……不对,他好像要的不止是朋友,他想再贪心一点点,甚至多一点点。
陈绽看着杨宣忽然自顾自摇头,问道:“你脑袋抽筋了?”
杨宣笑着转移了话题,“你抱着一件外套做什么?”
外套?
陈绽低头看了一眼,她还真抱着一件外套,她极其自然地穿起外套,回道:“冷,用来穿的。”
她才不会告诉杨宣,她一时迷糊,从地上捡起外套时,忘记扔回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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