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雨已经红了眼眶。
她看着萧奕凌，嘴唇不断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奕凌，我……我……”
“我该叫你什么？叫你柳总？叫你阿姨？还是叫你，妈妈？”
喊出“妈妈”这个称呼时，萧奕凌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他一步步走进柳诗雨，望向她的时候，眼中竟然带着些许的委屈与责备。
“你明明没有死，你明明活的好好的，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回来，你为什么要让我做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在下楼之前，萧奕凌以为自己能够从容面对，以为自己能够云淡风轻挑明柳诗雨的身份。
但当他真的开口叫出“妈妈”时，当他真正面对的时候，他竟然委屈得像是个孩子。
“你知道我这些年吃过很多苦吗？你知道我一直都羡慕别人有妈妈吗？你知道我在无数个被噩梦吓醒的深夜里，默默呼唤着妈妈吗？”
“你哪怕，哪怕不肯回到萧公馆，但你怎么能不找我呢？你怎么能心狠到连你的儿子都不要呢？”
柳诗雨早已泪如雨下。
“奕凌，妈妈没有不要你。”
她上前想要握住萧奕凌的手，却又迟迟不敢。
“我早些年的处境很艰难，我甚至难以自保，我不是不想你，我也不是不爱你。”
“正是因为我过于爱你，所以我才必须要离开你，否则，不止我保不住性命，或许连你也……”
柳诗雨声音嘶哑，眼泪一直落个不停。
“当年你父亲过世后，岳明繁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我远走他乡永远不再见你，让你在萧公馆做个高高在上的少爷，要么，我与你一起离开萧公馆，吃糠咽菜做一双苦命的穷人母子。”
“我是母亲，我怎么能让我的孩子受苦呢？我怎么能离开我的孩子呢？我拒绝了岳明繁的两个选择，我说，这萧公馆是我丈夫的遗产，我也有份，我说，只要我一日不死，属于我孩子的一切谁都抢不走。”
柳诗雨抬头看着萧奕凌，哭得情难自控。
“奕凌，妈妈从来没有想要离开过你，妈妈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后来呢？那场车祸也是人为的吗？”
萧奕凌问道。
“是，岳明繁表面答应了我留在萧公馆照顾你的要求，但暗地里，她早就谋划好了我的死路，我被她派去国外出差，而她早已埋伏在我的必经之路，车子失控翻下悬崖，我命大，竟然活着。”
哪怕过去三十年，但一想到那场意外，柳诗雨还是心有余悸。
“在从车里爬出来，我看到了岳明繁，我以为她是来救我的，却没想到，她会给我致命一击，我眼睁睁看着她举起石头，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柳诗雨的浑身在颤抖，眼中满是恨。
“若非当年你父亲的老部下忠心耿耿救了我，只怕现在的我，就真的成为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这辈子你我都没法子再团聚了。”
“当年我父亲一直反对我嫁给萧公馆，甚至为此我与柳家脱离的关系，但后来……我不后悔嫁给你父亲，但对于萧家，对于岳明繁，我始终心怀恨意。”
“后来我父亲将奄奄一息的我接回柳家，治病，整容，我人生最美好的光阴都在医院与手术室度过了，奕凌，你能想象那种痛苦吗？”
柳诗雨擦去眼泪，说道：“我在经历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手术之后，终于有人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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