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途中,迟榕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校内的趣闻,什么男女竟然同座啦,英文课学的是戏剧选段啦,国文课读的是报纸新闻啦,吴清之一一听罢,终于放下了忧思。
吴清之看得出来,迟榕现下心情不错,到底是小孩子,总要放一放风,送到学校里社交一番。
这一整个白日,他原是提心吊胆的,唯恐迟榕适应不了,如今见她恢复神采,方才宽慰了许多。
吴清之于是直将迟榕拥入怀中,轻轻的护住。
此时此刻,海风微咸,夕阳正好。
吴清之说:“迟榕,你不知道,你一旦笑起来,我到底会有多开心。”
迟榕眼眶一热,旋即低声道:“……对不起,你一定很担心罢……吴清之,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开心起来的,所以你也要开心哦。”
话音刚落,一记深吻遂落于唇上,绝无情欲,唯有疼惜。
唇齿相依之后,他之二人,终于额头相抵,相视而笑。
之于迟榕重展笑颜,吴清之自是欣喜非常的。
今日之前,吴清之时常思忖,彼时,举家迁至香港,莫非是一种错误,可久居岳安,却又无可避免战乱。
他想要迟榕快乐,更想与迟榕安平。
吴清之曾以为,许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缘故罢,然,时至今日,终于得以释怀。
如此,吴清之遂自觉应该早些送迟榕来读书的。
一连数周过去,任谁也能够瞧出迟榕的变化,便是那一双杏眼复又渐渐的亮了起来,目盼飞扬之间,自有生机勃发。
且迟榕本就不是那般小气怕生的性子,不知不觉间,已与同窗相处得愉悦,既有了语言环境的浸染,她终于能够习得几句粤语,虽不算为精通,却可以在街上买些小吃了。
除此之外,迟榕在校未曾参加过社团,吴清之恪尽了一个丈夫、甚至于一个父亲的责任,好生研习过各类社团的利弊,方才建议她报名了话剧社团。
是日,迟榕甫一归家,便兴冲冲的黏在了吴清之的身上,怎样也撕不掉的。
吴清之受用非常,果然亲亲热热的吻一吻她,柔声笑道:“迟榕,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说与我听?”
迟榕故作神秘,笑嘻嘻的说:“诶,你看我有没有当电影演员的资质?”
吴清之哑然失笑,复又捏一捏迟榕的鼻尖,眼中尽是宠溺:“你呀,演小哪吒和红孩儿最合适。”
迟榕拍掉他的手,嗔怪道:“我不演西游记!我要演莎士比亚的戏剧!演罗密欧与朱丽叶!我是朱丽叶哦!”
“你演朱丽叶?”
话音刚落,吴清之遂微微一愣,旋即反问道,“那谁演罗密欧?”
但闻吴清之语气郑重非常,仿佛此问十分重要,故而迟榕只有如实相告:“黄家逸演罗密欧。不过你不认识他呀,不不,不对……”
语声至此,迟榕复又摆了摆手,仿佛忆起了什么。
“对啦,你们其实是见过的!就在我第一天去上学的日子,放学时我的课本掉在了地上,有一个帮我一起拾课本的男同学,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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