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榕心口不一,很不愿承认心中羞怯的心思,她的面颊已然烧得滚烫,遂哼哼唧唧的说道:“海面好刺眼呀,我在你怀里躲一躲,好不好?”
白昼时分,海水波光粼粼,静目远眺,银光细碎,迟榕只遥遥的看过一眼,便埋首下去,直藏进吴清之的怀里。
吴清之胸腔微震,沉声道:“当然好。迟榕,你想怎样都可以,权凭你的开心。”
却是道听途说,许是身怀六甲之时,前几个月大约非常煎熬,然,吴清之照顾得仔细,迟榕便不觉得太辛苦。
恶心犯呕虽避无可避,怎敌吴清之面面俱到,百般的花样轮番端上桌子,总有一道会是迟榕得以入口、且易于克化的。
只此期间,吴清之复又再三叮嘱,决不许走漏风声,故而有喜一事,唯蒋家兄弟与安娜林知晓。
蒋孟光与蒋兴光原是噤声噤得百无聊赖,久而久之,竟打起了做干爹的主意,平日里上门玩闹不在少数,亦为消乏解闷的一大常事。
迟榕心情好极,自然相安无事的养过一月。
暑假终末,已至返校的时日,迟榕身量本就苗条,且胎儿的月份很小很小,根本不会显怀,遂打算照常念书,不作声张。
吴清之听罢,直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日日奔去学校,处处小心,终于养到了四月,迟榕时常呕得厉害,方才办了休学的手续。
甫一归家,便没有了遮遮掩掩的借口,迟榕神情郁郁,更是瘪着小嘴问道:“现在不读书了,我要怎么告诉阿爹和二叔?”
谁曾想,话音刚落,迟二爷已然风风火火的杀进了门下,其后,竟是笑眯眯的迟老爷,复又拖来灰溜溜的蒋兴光。
“好你个吴清之!看老子今天不剁了你的手指头!”
迟二爷一面抡起袖子,一面破口大骂,“他奶奶个腿的!有孕四月,这等大事竟还藏着掖着,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迟榕登时大惊,额角青筋直跳:“蒋兴光!你嘴巴漏风!”
蒋兴光畏畏缩缩道:“迟老爷邀我去打牌,一不小心喝高了……何况这么久了,哪里还藏得住……”
那厢,但见迟老爷拍一拍迟二爷的肩,反是和颜悦色道:“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关系!何况又是喜事,何必大动肝火呢?”
话毕,旋即转向吴清之,施施然道,“没事的哈小吴,我们就是来走动走动,看一看小孩子。”
吴清之连连颔首:“不,二爷教训的是。我本想养稳些再报喜,却不知长辈们的心忧。”
吴清之是个过分讨喜的女婿,迟老爷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心中只如明镜一般。
不愿报喜,定然不会是吴清之的主意。
吴清之已然年过三十,此时得子,他自是喜不自胜的,约莫是为了哄着迟榕,方才将喜讯捂得严实。
然,今日迟二爷发难,他却独自拦下罪责,无时无处不护着迟榕,实在很得迟老爷的满意与看重。
于是拂一拂掌,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对了,小吴,小孩的名字可有起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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