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一进院子,迟榕就见二叔坐在榕树下清点聘礼,微微的日光照得他两鬓灰白。
这院中的榕树是迟老太爷在迟榕出生时所栽种,如今已然荫荫。
她从蹒跚学步的孩童变为窈窕少女,仿佛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个月最近的两个好日子,一个在明日,一个在七日后,遂婚礼就订在了七日后。
纵是有一百万个不情愿,迟二爷还是尽心尽力张罗着给迟榕置办嫁妆,就冲着这一屋一院的聘礼,也不能教吴家把他侄女小瞧了去。
他翻了几箱珠宝首饰,金银器具,还有珍贵的皮毛,都是顶尖的货,但嘴上仍是不饶:“抠搜!”
迟榕草草看了一眼,她好歹也是商贾之家的小姐,二叔又惯她,从小到大也是见过世面的,但这等的礼物实在是她也鲜少见到。
这些还只是物件,生意上给了迟家的好处,她还不知。
她去后厨向陈姨妈讨了一碗核桃酥,坐在院子里嘎嘣嘎嘣地嚼,二叔一边骂她傻人有傻福,一边又感叹她命途多舛。
正念叨着,外面一队人马却敲锣打鼓地停在了门外,来人正是蒋先生。
“二爷,二爷我把彩礼抬来了!”蒋先生不复昨日笑容,倒是一脸严肃,“日子改了,明天就嫁!”
迟二爷啪的一声就把账本甩了开去:“好你个蒋孟光!给我搞这出,你把我家闺女的脸面置于何地!”
蒋孟光自知理亏,点头道:“我把迟小姐的嫁妆一起准备好了,明早从院里一道抬去就是。您尽管骂我,是我思量不周!”
他招呼着下人们把彩礼嫁妆一起抬进了院子,又把迟榕请了过来:“我们老爷是北方老一派的,不兴西式的婚礼,所以准备的都是凤冠霞帔,明早也是请轿夫把迟小姐接去吴家。”
迟榕认命地对着蒋孟光点了点头:“可以,但是那个东西我不会穿戴。”
蒋孟光叫了一声,一个婆子和丫头便从队伍中冒了出来:“这位是喜婆张姨妈,这丫鬟叫喜顺,作喜娘使唤。明天她们会伺候小姐出嫁。”
二人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好。
迟榕不禁感慨万千,大阵仗啊大阵仗,她二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蒋孟光看着叔侄二人气定神闲,又问道:“令尊可要来观礼?”
迟榕道:“电报还没拍呢。”
蒋孟光心想,这小丫头这厢漫不经心并非无畏,而是实打实的没心没肺。
他于是转身与迟二爷道:“那明日就请迟二爷将迟小姐背上轿了。”
迟榕一听要二叔背她,顿时得了脸,人都站得直了些,迟二爷凶神恶煞地一瞪,她又缩了回去。
“吴少爷的风寒可有好些?”迟二爷慢条斯理的说着,他这是明知故问,话里话外却透出一股鱼死网破的狠劲儿。
蒋孟光镇定道:“服药后自然好了不少。不过嘛,早成亲,早省亲,您说是不是。”
迟二爷从鼻子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哼来,又道:“他要是病死了,我可是要把我家侄女接回来的。”
他骂得明目张胆,却教人敢怒不敢言。
蒋孟光这许赶来,无非是吴少爷快不行了,这时候便不再是逼嫁,而是求嫁,他迟二爷骂也骂得,谁也拦不住。
蒋孟光仍是赔笑:“二爷说笑了,我们少爷心急,只想着早些迎迟小姐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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