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把我供出去?”好在他尚有理智。
“没有。”
如此,他放下心来,“其他大人呢?”
“其他大人都在观望中。”
“你去跟几位大人透个风声,就说苏大人此举乃瓮中捉鳖。近的且不说,日后恐怕晋升无望。”
……
在金州如火如荼开展补税、退贿之事时,朝廷也因苏希锦留任金州吵开了锅。
事情的开始是一位御史大人对陛下说,“苏大人在知州府设立会议厅,召集金州诸位官员商议政事。此举也曾在惠州发生过。虽然有好处,然微臣以为长此以往下去,州府官员割据报团,自成一体。其恐忧之处,甚于结党营私。”
“大人此言差矣,苏大人此举有利于州府管理和发展。”
没有了谢、吕两家,如今的朝堂温和统一,就事论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州府之所以是州府,概因其地小势微。州府再如何发展,也要受陛下调控。”
“臣以为与其担心这些细枝末节之事,不如想想苏大人。”
就事论事还好,攻击苏大人要不得。
就有崇拜苏希锦之人为之发声:“苏大人怎么了?苏大人怜惜金州饥民,留守金州有何不可?”
“裴大人误会了,”方才说话的官员连忙解释,“本官以为苏大人留在金州,实在太过屈才。”
这话算是说到了周武煦的心坎上,他一直认为苏希锦有大才,心性纯良正直,合该留在京中为自己出谋划策。
再加上近些年来,他身体愈发不好,就越想给太子留几名能臣。
正想着,翰林院裴秦道:“除了苏大人,诸位以为还有谁比苏大人更合适?”
人在金州待得好好的,现在叫她回来算什么事儿?还不如让她将金州治理好后,再做定夺。
周武煦点头赞同,“裴大人言之有理。”
苏大人虽然走了,这不还有韩大人吗?
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想着就见韩韫玉持笏而出,俊容飘逸疏冷,“启奏陛下,微臣想辞官归家。”
……
离苏希锦当初所说一个月截止日期,越发近了。
这一个月来许多小官小吏,豪绅富户争相补税、退贿,成为金州当地一大奇景。平民百姓也跟着看了一个月的热闹。
十一月二日,距离苏希锦发布公告整整一个月。还有许多官员和商户事不关己,抱有侥幸心理:只要没抓到,就是自己赚到。
眼见着他们不出事,许多补缴了税费的商户心中不平。早知道苏大人只是说说,他们何必补税和坦白贿赂,吃这么大一个明亏?
左右她也查不到自己头上来。
如此,双方人马处于微妙的平衡,各自等着看苏希锦下一步打算。
万众瞩目中,十一月三日,知州府又在城内贴出一纸告示。
告示云:“官乃民之伞也,效忠陛下,为民办事。若官不廉,则政不清,百姓利益皆损失。鉴于此,本州开通有偿举报通道,欢迎各位百姓监督、举报为政不廉、收受贿赂、偷税漏税之举……凡举报属实,人皆可得二两白银。”
告示一出,许多人坐立不安。
苏大人高啊,官府能力有限,又或者官官相护,阻力重重。
然开通百姓举报就不同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纵使他们隐藏再深又如何?
谁私底下会留意或者在意一个面朝黄土,碌碌无为的小老百姓?
而恰好是这群百姓,才是消息来源最广的渠道。
栽了!这是许多未补税、退贿之人的想法。现在补还来得及吗?
而前头一个月听从苏希锦行事之人则幸灾乐祸:叫你不老实,还嘲讽我们胆小呢。
百姓个个搓搓手,卯足劲要发力。
二两白银!
那是平民百姓一年的生计了。
举报,一定得举报。
……
知州府又再次热闹起来,此次相比头一次更甚。前来举报之人络绎不绝。
苏希锦当即开堂,一边让人按着线索查,一边将证据确凿之人发落处罚。
“草民不服,草民不知大人补税之言。”被追查到的人各自找借口。
苏希锦板着张脸,不苟言笑:“本官命人将告示贴在城门和城中一月,你如何不知?”
来人噎住,梗着脖子道:“草民不识字。”
“哼,”苏希锦冷笑,“本官料想有人不识字,是以让州府之人绕城三日,诵读告示内容,可谓人尽皆知。你如何不知道?”
来人:“……草民……草民没在城内,不知道。”
“你不知道,总归有家人在城内。”不耐烦听他狡辩,苏希锦按照当日告示所说惩罚,依其处罚。
凡被抓住者,莫不叫苦连天,唉声叹气,恨自己怎不早早上交脏物。
如今被罚三倍,当真活该。
当然,这之中也有确实不知告示内容的,比如说许多当家人走南闯北,数月乃至半年方才归家。
申案过程中,苏希锦发现这样的人有许多。回去想了一夜,决定再给他们三月时间。
人多感恩戴德,这回他们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回府,将自己所有不当得利通通交于官府。
何大人观之摇头,这是何必呢?迟早是要交的。还不如跟自己一样有眼色,在大人面前卖个乖。
当然延迟三月的人中,不包括郁大人。
苏希锦申案的第二日,有百姓举报郁大人收受贿赂、欺压百姓,有小吏举报其做假账,偷拿朝廷税费。
苏希锦建立专门的审案小组,找到了郁大人勾结富豪乡绅,欺上罔下的证据。另有假账一事,也被核实。
“郁大人,”公堂之上,苏希锦眼神冰冷,态度强硬,“证据确凿,你还有何想狡辩的?”
早在大碗县事发时,苏希锦就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忍了两个月,如今终于让她给逮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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