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突变,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包括李夔在内的一众人等,皆是大大出乎意料。
转瞬之间,横尸三命,倒是端的可怖。
而见到恐怖的一幕,一旁的王员外妻子郑婘,反而冷静下来。
她止住哭泣,松开了女儿的手,一脸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郑夫人,还请节哀……”
李夔一语未完,郑婘脸上,却是泛起一丝苦笑。
“王长富得此结局,亦是恶有恶报,却不干官爷之事。这般结局,对某等来说,倒亦是一种解脱。与其再日日与他争吵斗气,日日与那骚狐狸争风吃醋,现在他们死了个干净,无牵无碍的,倒还真令某省心了呢。”
她清冷的话语,令李夔心下一凛,却又无言以对。
也许,对于这位王员外的夫人郑婘及其女儿英儿来说,这样的结局,可能还真是最好的选择呢。
县尉段知言走上前来,对郑婘言道:“郑夫人能想开,某心下亦是欣慰。既然现在案情已经清楚,且王长富、吴管家、陈三等人俱已争斗死去,那他们三人的尸首,以及那春莺的残骸,还有那具歹徒的尸体,就皆由郑夫人代为安葬吧。本尉也就此结案,回县中禀报了。”
郑婘神色木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夔亦走了过来,对郑婘与英儿二人说道:“郑夫人,英儿,现在王员外已死,那其府中之事,就尽由你二人负责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某现任崔家头里武侯铺铺长,必会尽已之力,以护尔等周全。你们将来无有何事情,但可径来武侯铺找某便是。”
郑婘嗯了一声,眼中竟又莹莹有泪,不过她强自忍住,将头扭向一边。
李夔一声轻叹,亦不多言。
至此,这春莺自焚一案,终告结束。
随后,在郑婘指挥家丁搬运尸体时,李夔与县尉段知言一干人等,俱是齐回武侯铺而去。
这一路上,各人俱是长吁短叹,相聊不止,对这场自焚之案,犹是议论不休。
而作为破案关键人物的李夔,却是一路沉默,少有言谈。
回到武侯铺后,李夔向县尉段知言提了个请求。
“段公,现在案情已毕,某却还有一事相求。”
“哦,你说吧。”
“某希望县里能拔下专款,好好维繕修整这座破败不堪的武侯铺。这座几成危房的武侯铺,多有倾颓之忧,却是如何可以久住。某希望将其好生修缮,让其得以恢复原样,也让我等得以在此安住。”
听了李夔这个请求,段知言点了点头。
“李夔你之所请,某亦然之。这座武侯铺年久失修,确是太过破败,若是长住,恐非得宜。这样吧,此番回去汧阳县城,某必会立即向韦县令禀报此事。”
说到这里,段知言又一脸欣赏地看向他:“李夔,此番自焚之案,诡异多折,若不你明察慎断,只怕此案难以审破矣。你放心吧,此案得破之功,尔当居首。某此番回去,亦会向韦县令尽实禀报,为你邀功请赏。”
听到段知言这话,李夔却是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他知道,那位被他断了财路的韦县令,心胸狭窄又好打击报复,此番纵破此案,估计也会尽数贪没其功,并不会给他什么特别的好处。指望这样一个睚?必报的小人,为自己请赏邀功,却是多想了呢。
当天晚上,李夔本欲邀请段知言等人,暂在这武侯铺中住宿一晚,却被他们婉言谢绝。
毕竟,这座武侯铺太过狭小残破,李夔等人住在其中,都甚是窘困不堪,他们这七八个人纵想在此暂住,亦是难以安身。
故而,段知言等人,还是决定连夜起程回县城。
虽然现在城门已闭,但城外尚有客店可住,总比拘束在此处,一夜难得安眠,要强得多了。
见他们执意要走,李夔亦不阻拦,遂令文书刘吉平将此案的经过,详细书写完毕,便将文稿给了段知言,让他们从武侯铺离开。
目送他们骑马远去,李夔目光敛然,久久地站在路边没动。
老关头凑了过来,低声道:“县尉与不良帅皆已回去,晚上风大,铺长何不早回武侯铺去。”
李夔没有看他,却是低低地问了一句:“老关头,你给某说实话,现在这崔家头里,治安状况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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