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得全承受不住这般压力,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某承认,这般字迹确是许奎所写。另外,某这里尚有许奎写的一篇文稿,因其需要校对,故暂时放在某这边。不过这几日, 一直忙于曹府直之案,现在某才终于想起此事。赵司马,李铺长,你等可将其与这两封信件加以比对,便可确知是许奎字迹。”
胡得全一边急急言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了对面的李夔。
李夔接过此信, 略略一看, 脸上便又泛起淡淡的笑容。
“哼,这一对比,可谓证据确显无遗了。许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许奎象具僵尸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奎!快快从实招来!莫要等某来用刑,可就后悔莫及了!”上头的行军司马赵之度,亦是厉声大喝。
许奎这时才有如从迷茫中醒过来一般,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某愿招了。”
“把你知道的事情,尽皆说出!”
“禀赵司马,某从去年开始,因多欠赌债,无法偿还,故尝偷偷盗取法直府的库银,以求还债。结果被那要籍官王宗结发现,遂以此把柄为要挟,让某加入这组织,为其撰笔效力。”
说到这里, 他苦笑一声:“说来可笑,直到现在,某都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种架构,更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少人员。反正,某要做的事情,就是由王宗结发部命令,由某用假冒的文笔来撰写下达,基本上也就没有其他事了。”
“但是,这将诬陷郑世元的信件,交给那亲随罗长通之事,必是你做的吧?”李夔毫不客气地逼问道。
许奎一声轻叹,点了点头。
“是的。这也是王宗结的主意。他告诉某,某等按计划奉命前往汧阳后,便可立即去联系那韦县令的亲随仆从罗长通,让此人来诬陷郑世元。说要让这个不愿意为某等买通的家伙,让他背上这个买通猫鬼的罪名,以最屈辱的方式替咱们去死,从而一箭双雕, 既干掉了曹府直一行人,又把这郑世元这个自命清高的家伙给送上死路, 岂不是最好之策了么?”
“所以,某便依计行事。本以来,那郑世元被韦县令打下大狱之后,将会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终被李铺长所救……”
许奎一脸懊恨,一副悔之无及之状。
李夔又是微微一笑:“许奎,其实,某早就注意到了,你这家伙眼神躲闪,经常有神不在焉之态,某就在想,你这般表现,必定与此案有关。而你的另位同伴胡得全,相形之下,却是眼神清澈,模样亦比你平静得多。故某在想,此人当与此事无关,或者是无甚重要的牵碍。所以在派人前往凤翔府通报案情时,某不敢派你回去,以免走漏消息。故只派那胡得全前往,以求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泄密。现在看来,某当初的预想,还皆是逐一应验呢。”
说到这里,李夔幽幽一叹:“看来,不管是侯四也好,许奎也罢,皆不过是这组织中的小角色罢了。他们充当爪牙,效命办事,却连为何要绑架劫持曹府直等人都不知道,再审下去,却是无益。”
“那么,曹府直一行人,就这样失去消息了么?”行军司马赵之度眉头大皱。
李夔转过身来,目光之中,却满是深意。
“赵司马,以某看来,现在的某等要做的,恐怕不是去找曹府直一行人到底去哪了。而是要立即做好准备,来保卫这武侯铺了。”
李夔的声音很低,却在整个大堂中,迅速激起了巨大的风波。
“李夔,你说什么?竟然会有敌人来夜袭武侯铺?!”一般的县令韦叔澄,一脸愕然之色。
李夔环视众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正是。至于其原因么,某现在只能对赵司马一人先说。”
他一语说完,便来到行军司马赵之度旁边,对他附耳低语。
听得李夔这般话语,赵之度一脸惊疑,面色更是阴晴不定。
不过,在李夔终于讲完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李夔你已认定有敌军来攻,那此次防卫崔家头里武侯铺,就由你全权负责。”
“喏!”
这深秋之夜,李夔站崔家头里的嘹望台上,吹着凛凛山风,身旁立着行军司马赵之度、不良帅方炼等人,默然俯瞰着他们眼下的城堡。
这座花了他六百多贯钱,用了足足五个来月才最终建好的崔家头里武侯铺。
众人看到,李夔所新造的这座武侯铺,形成了周长八里的“凸”字形,城堡背后引入了马蹄溪,掘出水渠环绕四周,挖出的土全堆在渠和城墙间的地带,形成土垣形的羊马墙,并栽上树木来固土,形成了更加错杂的环境。
而在上山的一些险要地带,他还特意修筑了城障,以扼守其处,并和堡上的烽堠以甬道城壁蜿蜒相连,一处有警,四方皆知。
甚至这崔家头里的堡墙,每一处的拐角位置,也全部做成圆弧形状,代替原本的垂直形,这样可以在其上驻兵,来防备敌兵利用城墙死角偷袭。
堡墙每隔数十步,就增筑道凸出的马面墙,墙基统统砌入了砖石加固,马面上修筑了长战棚,墙头对外一面用砖石垒起五尺高的女墙,对内则凿空,用木板隔出三层空间来,以梯相连,内里储备箭矢、灰瓶、檑木、火油等守备物资,可以说每个马面墙之处,都是个独立的守备点,能互相配合,以三面交叉的火力杀伤攻城敌兵。
俯视之下,行军司马赵之度赞叹连连。
“不错,李夔你能把这座武侯铺,改建得有如一座坞堡一般,确是下了大功夫呢。现在有这样的铺堡,就算有成百上知的敌军来攻,也足以坚守很长时间呢。”
李夔微微一笑:“赵司马谬赞了。现在你能将手下军兵拔给某来指挥,亦是大大助了某一臂之力呢。以某看来,今夜的守堡之战,必可成功!”
“好!那这守堡之事,一切均由你来调度。”赵之度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便到了丑时末刻。
呆站了一个多时辰,已然神色多有松懈的守军,忽地惊奇地发现,在明亮的月光下,从村头之处竟是奇迹般地涌现了一支兵马。
这支兵马,赵初细若绳线,随及越变越粗,竟然涌现出了极多的兵。他们一路疾行,直奔崔家头里武侯铺。
而这一幕,伫立堡头的李夔,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略一估算,便算出了前来进攻的这股敌军,足有三百余人。
敌军略一接近,便迅速判明的攻击方向,直奔崔家头里的南北两处堡墙。
这两处堡墙,正是整个武侯铺的防卫设计上,最为薄弱之处。
因为整个的防卫构造是,东西南北每个角上都有角楼,而在西面与东面,还另有堡楼一座。
所以从进攻的难易程度上来看,东面因为有堡门与堡楼,堪称防卫最得力之处,而西边因为有堡楼一座,且要绕行一段长长的距离,故属于仅次一级的难攻地带。而只有两边各只有一座角楼的南墙与北墙,相对而言,则是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
城墙头上的守军,都清楚地看到,南北两处,各有十架攻城梯在缓缓向堡墙行来。
在开始弄清敌军现在主攻南北两处堡墙的时候,李夔便立即下令,做好迎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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