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翎卫,列阵!”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玉鳞之周边上下左右,响起了翅膀扑腾声。
上百名披肩着甲的魂师,骑在一种浑身青墨色的鸟雀背上。
这鸟雀是温顺的大型猛禽,展翅有两三米,身上安有制式的鞍,背上踩着一个个身上带伤的城中禁卫。
所有禁卫身上甲胄崩裂,翻卷。
甲胄染满了血,戴着精铁打造的头盔,脸被面甲挡住,但是玉鳞之能看出,他们每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
不少人腿在颤抖,拿着武器的手都在颤颤巍巍。
但那不是畏惧自己,那是死战过后疲乏和魂力耗尽到颤巍,他们身上有杀尽眼前一切敌人的无畏杀气。
甲胄残破,在风中磕碰作响,骨头像是不堪重负却还在支撑着残躯,鼻息之间是沉重的喘息,他们每个人都像是要断掉的船肝,已经在暴雨之夜呜呜作响了,浑身身下所有器官都在抗议呜咽,唯独嘴巴紧闭着不吭一声。
特别是那个将领,此时宛如风中残烛般,魂力和精神已经处在奔溃边沿了,却还在强撑着。
玉鳞之只扫一眼,淡金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
一百零三人,大多数都在魂宗水平,刚才比比东姨姨他们来之前主动阻拦呓语恶佛,之后又化整为零对付那些实力魂尊到魂帝不等的黑烟僧众,此时还敢来围杀他。
围杀他一个在世神祇。
“你是…何人!”
那开头看列阵的是个白袍小将,手持一柄长枪,身后五个魂环已经有些暗淡。
听声音,还是个女的。
“胆色不错,可惜没什么眼力。”
那白衣白发少年依旧没有开口,但是在场之人都能听到不带一丝感情的空灵声。
那女将领咬牙,但是职责所在。
不可能因为对方将一头恶魔灭掉,就认为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会是神灵派下的救赎。
星斗大森林里面,将一头捕食者吃掉的,往往是更凶狠的捕食者。
他们帝国的人类,永远只能靠自己!
“你们,想跟我开战吗?”
那不可一世的声音,如一柄重锤,砸在每一个浴血的战士心灵。
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后退一步,就像刚才对上那头恶佛时一样,燃尽他们的性命,也要护下王城,即使一点点光,他们也要让王城的百姓知道有人为他们拼命。
空气只余手握紧武器的声音。
岁岁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抱紧玉鳞之的脖子,把脑袋埋进他一头银白长发中,睁大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打量附近。
她小巧鼻子吸了吸,感觉大哥哥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
她不能理解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这个大哥哥好像很了不起,也知道那些飞翎卫在帝国中地位很高。
但是现在这个场景确实有点吓到她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了,她朝玉鳞之怀里拱了拱,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从小到大她娘哄她的时候就会这样一直碎碎念,小姑娘一害怕也会这样碎碎念起来,仿佛这句话有什么魔力,说了就真的平安了。
玉鳞之觉得这傻孩子傻兮兮的,跟某个一身大红的姑娘一样。
也是对方所做之事,让场中飞翎卫没有妄动。
除了白衣少年将那恶佛诛杀外,这个神秘的家伙,看起来一直对他们抱有善意。
包括那些被他先手用火凤凰灭掉的僧众,还有后面用不知名手段,将蓝银草包裹住的百姓抵挡两头身巨人邪佛的冲击。
还有此时赖在人家怀里的小女孩,都让人觉得这样一个家伙,或许真的是友军。
不对,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大意!
“看看下面。”
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女将领低头看去,破碎的王城,一大片化作废墟。
大地的裂痕遍布。
被那恶佛所过之地,皆是一片死地,刚才无数黑气所化的僧众,将破坏的范围扩大了数倍。
特别是呓语恶佛手中的木鱼,每一次敲击都会将方圆数里的建筑碾碎,无法抗力地碾压出几里大的废墟。
至于离战斗中心较远的,不少人像是被不知名因素影响着。
街头一头撞向石墩的,屋前悬梁自尽的,还有将脑袋埋入水沟之中淹死的。
悲戚的哭声,放声的大闹大喊,更多的是一脸茫然和呆滞地看着四周。
有妇人一边哭泣一边挖着废墟中的石块和房梁,瓦砾之下只有一只细小且柔嫩的胳膊露了出来。
也有被四五岁的孩子,不断摇着躺在地面的父亲,他在刚刚被塞进一口大缸中逃过了杀入屋子的僧众。
更多的,是光着脚麻木站在废墟之中,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
女将领看着下方破坏殆尽的王城,看着化作废墟的往日大城,看着双目变得麻木的百姓。
她甚至心中难以觉得悲痛,她此时感到的只有无力和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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