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们村里有大夫也跟着一起来了,还有老祈家和蔫巴家因为祈康安和蔫巴经常上山的原因常备着伤药,两家都是心里有成算的人,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会带着。
“没事,他头上没乌云。”祈宝儿突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叶三妮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宝儿,你的意思,你文方爷爷不会有事。”
“嗯,要死的人头顶是乌云,不是有句话叫乌云罩顶祸事临门嘛,文方爷爷头顶的云是灰的,这表示他只是重伤或是重病,但不会危及性命。”
“那就好,那就好。”叶三妮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不是说和老太爷家关系有多好,她其实是挺自私的一个人,都什么时候了,没那大爱。
昨晚爹拿走伤药她心疼得要命,就没忍住和安哥叨叨了一句,他们现在可是在逃难啊,伤药那是多重要的东西?
安哥跟她说,该舍就得舍,文方叔是举人老爷,有朝廷发的哪都得承认的举人文书,咱们这些人现在可全成了难民,以后要是真能离开宣王的封地,到时无论在哪想要入城,就离不开文方叔的举人文书,小叔子只是童生,文书还不顶用。
都是那该死的宣王,本来明年初就要去考秀才的小叔子愣是被他给耽误了。
“不过那边。”
祈宝儿指了一个方向,“有一个人快要不行了,最多一天。”
叶三妮顺着方向看去,那是队伍最后方所在的方向,都是推着板车又走得慢的。
叶三妮张了张嘴,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记得爹说过的话,爹说世事虽无常但总有它自己的规律,宝儿只是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是来救世的,宝儿没那个必要更没那个能力。再说,要是本就该死的人宝儿却救了,那不是给宝儿积德,是在害宝儿。
她没读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不懂什么大道理,更不明白这些玄之又玄的事。
但家里男人个个都识字,个个都比她强,尤其是公爹,在她心里可是全家最睿智的人。
公爹的话,她听着准没错。
果然,第二天一早祈宝儿所指的方向传来了道悲戚的痛哭声,祈富贵的娘昨晚半夜没了,一早起来祈富贵一摸人都凉透透的了。
在这逃难途中,又有了祈文方的事为例,大家也知道后面难民已经越来越多朝他们这涌来,里面凶恶如暴徒的人还不少,自然不愿意多留下去。
于是大家伙帮忙的挖了个坑将老太太埋了,祈康安和蔫巴一起去削了个简易的墓碑,已经醒了的祈文方由儿子扶着给墓碑上写上碑文。
现在大家看,觉得老太太走得挺悲凉,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不说,只一卷草席陪伴。
等一个月后大家再回头看,富贵娘真是老幸福了,死得可真体面。
才出发两天就没了一个人,再出发的队伍气氛是越发的低迷,大家都有种前路不知几何的迷茫与绝望。
走在媳妇和闺女旁边的祈康安情绪也多少受到了影响,富贵娘是自个一根麻绳把自个勒走的,富贵娘身体不好只能板车推着走,显然她是为了不拖累儿子。
祈康安不无庆幸的想,万幸爹娘的身体一直挺好,这样几乎没怎么能休息的走了两天精神头比他也差不到哪,要也像富贵娘一样给他来个不想拖累,,啊呸。
“宝儿在看什么?”
偶一抬头看到他家宝儿今天竟然不是在睡觉而是坐着看向队伍后方,萌萌的小胖脸上表情还很是凝重。
呃,祈宝儿自从发烧醒来后,就一向脸上没太多表情,祈康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从祈宝儿的脸上看出了凝重来。
可能就是父女心连心的直觉,祈康安如是对自己说道。
祈宝儿听到爹的声音低头看向他,然后伸手求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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