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日光温情明媚。
如许好时光,却被赵家高亢的喝骂声破坏殆尽。
“坏良心的死丫头,每每天一打亮就往山里钻,空篓子去空篓子回,日日磨蹭到天黑,莫不是去山里偷汉子,喂了野汉子,杀千刀娼妇,赵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不知感恩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赵老太掐腰站在院子当中,粗言秽语辱骂春喜。
那些话旁人听了都觉得脏耳朵。
不堪入耳,哪像亲.奶。
春喜埋头整理进山要用的东西,充耳不闻,仿佛骂的不是她。
沈青梅红着眼圈缩在门房边儿,踟躇不定,有心想上前替闺女辩解几句,却又没有底气,委实不敢去触老太太的霉头。
说来,最近春喜实在不像话,婆母那些话并非无的放矢,如她所骂,春喜每天一早出门,天擦黑才回,每每回来,背篓里连一根草都没有,婆母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便是她这般好性子都有些气闷。
行为的确有些恶劣。
闺女的异常持续有二十来天了,骂她,言不入耳,动手,直接就躲出去,还找上里正做主,说赵家人要打死她……
颇有点浑不吝的破罐子破摔,以前闺女老实勤快,很听话的,为何像变了一个人,跟中邪似的。
春喜重生之后,第一时间把一些破瓦罐转移到山里,她才不要为赵家当牛做马。
每天早出晚归,寻着野物自个在山里吃饱,能卖出一点钱的,送到镇上去卖掉,哪怕卖不掉宁愿丢河里喂鱼,扔粪坑里沤肥也不便宜赵家人。
收拾停当,春喜自顾自出门,沈青梅咬咬牙,溜住墙根儿追出去,拉着春喜苦口婆心道:“春喜啊,你听娘劝好不好,不要再惹你阿嬷生气,早些回来,莫在山里逗留,晚点你阿嬷消了气,你好生跪下给她认个错,待她原谅你,晚上便能吃上饭了。”
春喜漠然冷视血脉相连的母亲,嘴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
她到底造了几辈子的孽才摊上这么个娘......
沈青梅嫁入赵家,生下她后,再无孕讯,不能为赵有才延续传宗接代的香火,心中有愧,自我认定是个罪人,任凭自己男人如何糟践,婆婆如何万般磋磨,她都低眉顺眼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拉着唯一的闺女给赵家当牛做马,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哪怕赵有才与孙寡妇勾搭成奸,沈青梅痛不欲生,却也在孙寡妇诞下一子后,喜极而泣的对赵有才说:相公,我们终于有儿子了!
孙寡妇难产死了,沈青梅积极大度的跟婆婆相公保证,会视赵小宝如己出。
她做到了!以压榨牺牲亲生女儿的方式。
无论赵家人怎么苛待虐待亲女,沈青梅只会默默抹眼泪劝春喜忍,忍到出嫁就好了。
她一次次信了沈青梅的鬼话,换来的是什么?!
呵,春喜摸了摸跳动的心脏,大抵她受的那些苦难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才恩赐她重活一次吧。
这一次她不要当赵家的春喜……
前世一生她被所谓的亲人敲骨吸髓,牺牲的彻底,总共被转手卖了三次。
第一次,赵小宝染病没钱医治,全家一致决定,牺牲她。
卖入县里一户人家为婢,就在她觉得当丫鬟也没什么不好,日子比在家好过的时候,厄运降临,猪头老爷强暴了她,当家主母狠狠打了她一顿板子撵她出门。
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家,没有得到一丝丝安慰温暖,家里有个未出嫁就破了身的姑娘,让他们抬不起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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