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位孤勇者!
他,以及他身边的另外五个人,以及同一时代的,那些人,是第一位孤勇者!
那些鲜血淋漓,并不是因为他们的错!
这些画面,在迟余脑海中,倏忽而逝。
外边听着的录音老师愣了下,嘴巴张成了o形,能够同时塞进二十支华子的那种o形。
“什么情况?”编曲老师钱磊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卧槽!这是换了个人吧?”
录音老师利韦明惊讶道,声音竟然有点大。
好在并不会影响到录音间里的迟余。
他把一个耳机递给钱磊:“你自已听。”
钱磊皱眉拿起耳机,只扣了一个在左耳上,听迟余正在唱第二句。
“都,不必隐藏…”
“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嘶!”
钱磊只听到第二句的第一个字,眼神就变了,马上把耳机戴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录音间里的迟余。
而在录音间里,迟余的目光,落在另一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要新一点,但也并没有新太多。
是一个看起来没有成年的少年,也可以说成是,儿童。
迟余问过搜集照片的方圆,照片里的人是谁,方圆摇头说不知道,就是没有名字。
是的,没有名字。
和那个时代的许多人一样,他们没有名字。
他们戴上了保家卫国的叫做国仇家恨的面具,他们丢掉他们这个年纪里应该拿在手里的玩偶,他们觉醒了,叫做不做亡国奴的自我!
他们前赴后继,鲜血铺成了如今这时代四通八达的道路。
迟余看着照片,想到了《我的团长我的团》的谷小麦,想到了13岁时,第一次上战场,就与侵略者同归于尽的小英雄……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
“他们说,要缝好你的伤,没有人爱小丑…”
“为何孤独,不可,光荣…”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颂…”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一个个画面,在迟余脑海中跳出来,然后又跳出去。
此时在他眼前,照片里的人,如果乞丐一般,不,此时的他,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乞丐!
只不过,是不得不化装成的乞丐。
他就是赵老。
他本应该是我国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却因为评委会的失误,导致他错失诺贝尔物理学奖。
后来我们知道的,钱老、邓老、程老、王老、杨老等世界闻名的科学家,全都是他的学生,他本人的名字却鲜为人知。
1937年,在青华大学长沙临时学校门口,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他一手拄着木棍,一手紧紧抱着一个咸菜坛子。
他不管不顾,想要冲进学校,但门卫看他浑身脏污,认为他是个乞丐,便把他拦了下来。
正在此时,校长梅贻祺送客人到校门口。
那乞丐立即冲过去拉着梅贻祺的衣摆,喊道:“梅校长。”
见梅贻祺没认出他,他又大喊一声:“梅校长,我是赵忠垚啊!”
梅贻祺大惊,立即把人带到办公室,看见赵忠垚胸部的衣裳遍是血迹,难受得落泪,连声道:“赵教授高义,辛苦了。”
而咸菜坛子里,装的赫然是50毫克带有放射性的镭!
对赵忠垚来说,这50毫克镭就是他的生命,他不觉得疼,反而一个劲地傻笑。
就是这位赵忠垚,是正负电子产生和湮灭的最早发现者,没有他的发现,就没有现在的正负电子对撞机。
而且,说他是华国“蘑菇云”的奠基者也不为过。
迟余看着照片上,如同乞丐一样的赵忠垚,想到他这一路上,为了那50毫克镭,几乎付出的生命的代价的风险,内心澎湃。
他,亦是孤勇者。
看着这张照片,谁还能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
“爱你破烂的衣裳…”
“却敢堵命运的枪…”
“爱你和我那么像…”
“缺口都一样……”
一张张照片,一个个画面,在迟余脑海中闪现着。
他的声音,充满了一种力量感,但又完全不是那种嘶吼出的力量感,而是厚重的,无畏的,自信的力量感。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唱到这里,迟余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觉醒年代》里面,那一个个,英勇就义时的画面。
那个时代里,有守常先生的虽千万人吾往矣,也有无数个如同延年乔年一样的少年默默牺牲。
尤其是乔年和延年。
他们离开父亲的时候,回头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孩子一般阳光。
而在他们就义的时候,满身的鲜血与伤痕,而那笑容,如故。
后来啊……
后来,有一条延乔路,路旁有住宅,有派出所,有小学,有万家灯火,有除暴安良,有祖国的花朵,有国家的希望,最终通向繁华的康庄大道。
有人说《觉醒年代》这么好看,有续集吗?
看过最好的一个回答是:“你现在的美好生活就是续集。”
珍惜你拥有的一切吧!
如今的和平都曾是无数人渴望而不可得的日子啊!
……
“爱你来自于蛮荒…”
“一生不借谁的光…”
“你将造你的城邦…”
“在废墟之上……”
“去吗?去啊!以最卑微的梦…”
“战吗?战啊!以最孤高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到最后,迟余的声音,终于带一点点的怒吼。
而在他的怒吼之后,那呜咽的旋律,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这一刻。
录音间里,迟余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吸着,生怕深呼吸,会打扰到脑海里存着的,那些孤勇者的画面。
他这一刻有些虚弱,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录音间外,所有人,编曲钱磊都,录音利韦明老师,还有其他人,一个个傻眼地看着录音间里的迟余,沉默着。
他们不想打扰到里边的迟余,哪怕其实里面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直到某一刻,迟余睁开眼,慢慢地站起来。
然后,雷鸣一般的掌声,在录音间外响起。
虽然迟余听不到,但是看着他们用力的样子,以及口型里大概是“牛逼”、“卧槽”、“厉害炸了”、“棒呆”之类的短词,知道刚刚录的这一遍,方向大概是对了的。
“这一次,果然是完全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演绎。”
“对,感觉换了个人似的。”
“不得不说,有的人,真是……厉害!”
“草,还以为你停顿了半天,能憋出个什么牛逼的词呢。结果就是个厉害?”
“那你想一个牛逼的词?”
“牛逼!”
“……”
“利老师,钱老师,我们就以这个为标准,继续往下磨吧?”
等掌声停下来后,迟余拿着保温杯走出录音间,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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