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现,水波微涟,暖风袭袭,一见倾心。
三月天最是明媚,空气中都弥漫着花甜,遥遥的对望一瞥,惊艳了整个春天。
只可惜今天是个阴天。
只可惜不能再见君一面。
牧之,前路平坦,请继续向前,她的状元郎,一定会功成名就的。
阳关大道上,陆牧之攥着一柄剑伞,心口骤疼。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他不太清楚,但疼痛如针刺般密密麻麻的扎进他的心脏,让他喘息不过来。
黑色的血液缓缓的从他嘴边流出,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他终究站不住了,后背重重的砸在青石板路上。
阳光很晃眼,不过他也已经看不清了,只是昏昏沉沉中,那个撑伞而来的窈窕淑女,却不会像从前一样出现了。
“清……我为你报仇了……”
“清……我来陪你了。”
暖阳依旧倾撒,只是又多了几丝凉雨。
好疼啊……清当时……也是这么疼吧……他的姑娘……明明最怕疼了……
城门前,陆牧之渐渐没了呼吸,同满城的血腥一起,淹没在了这场暖阳凉雨中。
一剑封存十余载,剑鞘做伞撑云烟,红颜已逝情尤在,拔剑染红城关天。
十余年前的一见如故,她撑着伞,他持着剑,在那个艳阳天里,他们成了知己,做了伴侣,互道着情意缠绵,谈论着海阔鱼跃。
“清,同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这世间。”少年牧之伸出还不算太过宽大的手掌。
“牧之,我离不开这座城的。”清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那座巍峨的皇城。
“那我便留下来陪你。”少年许下承诺。
从此不见剑豪陆牧之,只有持卷书生郎。
君子佳人成双对,于城中烟雨间对谈诗篇,素拨琴弦,一舞翩跹,并立誓相伴永远。
这大抵是陆牧之最如梦如幻的几年了。
他既怀念沉醉于这几年间与清的朝夕相伴,又后悔没有问清楚清那天话语间深藏的含义。
“离不开这座城”
陆牧之一直以为这是清对这座城的眷恋,知道很后来他才知道,这并不是清与这座城的牵绊,而是这座城对清的束缚。这是一个牢笼,外面是广阔的天地,而清就是那只被圈禁在此处的云雀,不得飞向天边。
清说过,她喜欢城里的一花一草,喜欢清晨傍晚时的炊烟,喜欢城门前的阿犬,喜欢树丫上的阿喵,喜欢蓝天白云,喜欢星空皎月,喜欢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喜欢有牧之在的任何地方。
可清从未喜欢过这里的人,除了牧之,这座城的任何一个人,清都未说过喜欢,当然也未说过讨厌就是了。
唯独皇城,清每次看向皇城时,目光都很复杂,从前陆牧之并不理解,可在独自漂泊的岁月里,陆牧之渐渐在回忆中从那种眼神里品出了许多情绪,是忧伤,是恨意,是无可奈何。
这些他从前从未读懂过,他真是一个粗鲁的人。
如果他能早些发现,早些知晓,是不是就可以在这座牢笼毁了清之前,先把这座束缚清的牢笼斩断。
如果他早一些知道,早一些……再早一些……
一切……或许并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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