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寒食有些小小的得意,他咳了咳,道:“那日我趁夜去了那老太监的卧房……屋内果然是机关密布……不过,我想越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就可能放在这里……谁知……就是找不到殿下要的那个东西……”
他顿了下,“眼见那迷香的药力就要散去,我便急着撤离,结果仓促间不慎遗失了殿下的帕子……”
“后来……我遇见了闲来无事散步的小公主,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她同意帮我们……”七公主听到这里,不由看了他一眼,然而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当自己第一天认识七公主吗?
她可从不是什么古道热肠之人。
这番话不尽不实,长风心如明镜,却还是没有当场拆穿。
只将目光转向七公主,微笑道:“你为何要帮他?”顿了顿,又问:“是心甘情愿的吗?”
“是心甘情愿的。”七公主看了寒食一眼,继而垂下头补充道:“因为他给我服毒了。”
“你……”寒食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质问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不敢再看长风。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心虚。
因为在长风看来,自己这个向来懂得明哲保身的妹妹绝不可能无故援手。
寒食的这个说法,反而让她觉得合乎情理。
不过,长风很快又想到一事——
七公主连父王的雷霆震怒都不惧,又怕区区一颗还未发作的毒丸?
可问题就在于:七公主的确选择了听从寒食的安排,不然也不会被杨公公当场抓获了。她为什么甘冒奇险?
“那颗药根本没有毒……”寒食嗫嚅道,他看向七公主,拔高了声音:“我只是吓唬吓唬你……”
结果还没吓唬住。
这姐俩儿个顶个是他的克星。
思及此处,他便想着将她俩的关系拉得更近一步,便道:“或许七公主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帮殿下你……大概她一早就猜出来了,在这宫里,能驾驭住我的人,只有殿下你了……”
“不!不是!”七公主脸色煞白地否认,“我是方才见了六姐的帕子,才斗胆猜测你们相识……”
寒食愣住。
他不明白七公主为何如此紧张。
长风却懂,两人间的关系平淡如水,彼此都心知肚明,根本无须粉饰。刻意亲近,反而令双方都不自在。
何况,七公主一向善于藏拙,寒食的那些话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七妹,你知道我要他去盗取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不清楚……”
七公主心里打鼓,忽然对未来的事情充满了恐惧,盼着话题就此终结。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见过了寒食,牵涉进来,便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不是长风想拉她入伙,而是寒食与她对上那一刻,就注定了此事。
长风瞥见七公主的两只手在宽大的袖子底下,不自觉地交握在了一起。
透露了她此刻慌乱的心境。
“是兵符。”长风并没有因此口下留情,“我要寒食去盗的是兵符——”
“你,你要……做什么……”
震惊之下,七公主连“六姐”也不喊了。
“寒食,”长风突然唤道,“不如你来告诉七公主罢。”
叙述完前因后果,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可七公主却似是负重行了万里路一般,虚弱无力,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了下来。
“天颂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哑着嗓子问道,“勾越从来都没有反叛之心啊……”
“倘若你心爱于一件宝物,你是希望它躺在自家的府邸里,还是坐落于下属的宅院呢?”长风道,“更何况,天颂尊道而抑佛——这是最根本的治国理念冲突……”
“冲突是可以调和的……”七公主语出惊人,“大不了各行其道便是……”
“调和?”长风微笑,“强者与强者才有平等对话的权利,弱者与强者之间,只有听命服从的份……”话至此处,她敛色正容,“可你我是王族,连做个顺民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只有……”
七公主颤着声音,语不成句。
“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奋力一博……”长风面容冷峻,“七妹,你准备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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