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贵妃的声音从锦若云霞的缂丝帘后悠悠传来。
长风低头应“是”。
里头沉默了片刻,问她:“蕊枝呢。”
“在椒兰殿外等着。”长风放低了声音,“不光是她,其他人我也都给打发出去了。”
保管没有人能听到她们的谈话。
只听得黄贵妃不悦地“哼”了一声,诘问道:“什么时候你都能差遣动本宫殿里的人了?”
长风抿了抿嘴角。
心上也隐隐抽紧,疑惑寒食难道还没有来过么?
若是已经将贵妃制住,又怎能容得贵妃如此说话?
一时间心乱如麻。
语气却毫无阻滞,对答如流:“请母妃恕罪。儿臣并无僭越之心,只是想和母妃说说私房话。”
她顿了顿,“母妃这个时候叫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帘子一下子被掀起,露出黄贵妃阴沉的脸。
她是亲自打的帘,身上穿着寝衣,披了件猩红色斗篷。
蕊枝被差遣出去后,她亦没有叫旁人进去。人被长风不打招呼便支走了,弄得她很是窝火。
“进来说。”
她冷冷丢下三个字,扭头便进了暖阁。
长风顿了顿,掀帘走了进去。
暖阁里温暖如春,当中便是一台镂花三节大铜熏笼,弥漫着伽南香的味道。
她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头,强忍着才没有作掩鼻的动作。
贵妃趿着的锦鞋上,还缀着两颗鸽血红的玛瑙。
难怪她一向瞧不上自己。
除了不是亲生,喜好和品味也完全不在一条线。
长风的余光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确定: 寒食不在。
“魏氏究竟做了什么,陛下怎么会突然下令把她提去了宫正司?”
原来又是来打探消息的。
长风腹诽了一句,未及开口说话,黄贵妃已道:“别跟母妃说你不知道——”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长风,“听说,你傍晚时分还去看她了?”
“是。”
长风垂下眼帘,“锦屏姑姑刚要跟儿臣说一些旧事……父王就来了。”
“然后呢?”
黄贵妃追问。
“父王来了,儿臣自然就只能走了。”长风悄悄观察着黄贵妃的神色,故意吸了吸鼻子,“离走前,还被父王给教训了一通。”
“该!”黄贵妃嘴角微撇,“你父王已经很是偏爱你了——刚解了禁足,你就敢在陛下亲鞫前去探视罪人……换作别人,杀头都有可能!”
贵妃对她的态度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长风想。
不过事到如今知道她并非是原身的生母,反而没有那么怨怪她了。
尤其看在阿晏的面子上,就更多了几分宽容。
长风斟酌了片刻,道:“母妃,宫里近来似乎不太安宁……”
黄贵妃挑了挑眉。
“父王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您……”长风措辞十分委婉,着意在神情里也添了几分惶然无措,“七妹前几日的非常之举,是因为受到了他人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黄贵妃闻言当即杏目圆睁,“谁肋迫的她?”
这太值得探究了!
胁迫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要办什么事?能办什么事?
“对方自称是她妹母家的故旧……”长风将先前应对孔方楚的说辞又原样复述了一遍,“……信笺上留下的印章好像是个官职——”
她作回忆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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