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冷冷注视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方絮,心头却似被镰刀豁了一个口子,钝钝地疼,汩汩地滴血。
她箍着对方的下巴,迫使其抬头对上自己的目光,缓缓开口:“你和魏氏是一头的么?”
方絮一怔,继而拼命地摇头。
“不,不是……”
“草蜱子……”长风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玉扣,也是你临时想到的替死鬼么?”
方絮闻言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挪开视线,下巴却受制于长风,眸光出现了躲闪。
“没……”她强撑着否认道,声音却虚浮无力。
“想清楚再回答。”长风语气平静,“在磁青过来前,你都有机会——”
话至此处,她顿了顿,冷不丁一句:“你该不会让磁青再也张不了口了罢?”
一顶“杀人灭口”的帽子扣下来,方絮再也无法淡定,而事实上当长风第一声质问开始,她便已经开始乱了阵脚。
“没,没有殿下!”她急急道,“婢子何苦要那么做?”
“将柜门开着,却让玉扣来张罗铺床,你想做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么?”
长风喝问道。
她骤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中再也不复往日待下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冷冽肃杀之色,“本宫走后,是你翻箱倒柜找到了蛊虫……然后丢进鸟笼,想要毁尸灭迹是不是?”
方絮被吓着了,完全说不出话来,想要摇头却发现动弹不得。索性就放弃了挣扎与抗辩。
因为原本就没有冤枉她。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殿下的厉害之处。
不是执掌中馈之才,更不是御下之能。而是在动察人心异动方面,敏锐度是第一流的。
哪怕自己往昔忠诚可靠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可一旦扯谎,还是会被辨认出来。
倘若这一番心声被长风听到,必然会苦笑连连。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细作!”长风失望透顶地望着她,“本宫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所倚重的,所偏爱的,所信任的,竟都是想要害我的!”
言罢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仿佛再也不愿再碰面前之人一下。
“殿下!”脱离桎梏的方絮不但没有半点庆幸,反而万分惊惶,她上前死死抱住长风的膝弯,申辩起来:“婢子绝不会害您!您一定要相信,婢子绝不会害你!”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长风冷冷道,“弄死蛊虫,就等于是要了寒食的命!而你明明知道,本宫将关系巫越千秋的大事系于他一身……你这么做,分明和魏氏是一丘之貉!”
方絮吓傻了。
片刻后拼命摇头,“婢子真的不知道虫使死了,会要了他的命!婢子只以为,那是您与他之间的信使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切断我们的通信?”
“因为……”方絮嗫嚅着,外间已经传来了玉扣清晰的通禀——“殿下,磁青来了。”
长风也听见了,但是既不传唤,也不喝退,依旧静静地注视着方絮,等待她的答案。
方絮知道,那是她最后的机会。
世界有的时候是两个人的。
当有了第三个人在,一切都只能秉公执法。
再无循私的可能。
循私……
方絮忽地心头一热,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的曙光。
殿下,还是没有把她看外的!
哪怕是要惩治她。
当这个念头闪过,方絮不顾一切地拽住长风的裙裾,低低地道出一句:“因为‘花叶同归’。”
在长风怔愣的一瞬,她忙不迭又道:“殿下,婢子愿意据实以告——只求您不要扔下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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