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有一会,那被称为红姐的中年女子从楼阁上走了下来,她又带来了几位女子,姿态容貌都是不差。
上了那舞台,伴着曲乐舞动起来,妖娆多姿,如一朵朵美丽的花朵盛开,时而娇羞,时而热切,将此时还留在大堂中的人们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一会,那些人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舞姬身上,渐渐的开口说话,打趣,讨论哪个身段好些,哪个容貌美丽,哪个舞姿美妙。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有人喝了一声,造了个诗句,哈哈大笑的拍手。
当真是生意照做,生活照活,那什么玉扳指森明,兰陵公子带来的惊骇恐惧,也很快被压了下去,重新沉浸在了这笙歌艳舞的温柔乡中。
“荆台呈妙舞,**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有第一人起头,之后便会有第二人,第三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附上自己的意见和诗句。
“云鬟绿鬓罢梳结,愁如回飙乱白雪!”
“妖娆艳态,妒风笑月,长殢东君啊。”
“天公见玉女,大笑忆千场……”
…
我不禁又暗暗摇头,好了伤疤忘了疼。
相比于舞姬的曼妙舞蹈,我对那红姐更感兴趣。
她此刻站在舞台一旁,脸上明显的挂着焦急之色,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那红花姑娘离去的方向。
恨不得立刻冲进那掩着红帘,烧着红烛的房间中去,她的担忧让我心中也微微一紧,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了那柔弱身影。
让人只想去怜惜呵护她,升不起半点邪念恶意,那一双眼眸似水脉脉,娇羞之态如净水莲花,濯濯不可妖。
但我心中还是放心的,怎么说,这里也是醉花楼的地盘,是在长安之中吧?听闻长安执法向来肃重,光是那一条条繁琐复杂的须知事项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这李家三公子,恐怕……”
“也是,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本来李家就是个说大不大的小家族,而他又不是族中继承人,整日间不学无术,做个第三公子,说来威风,可不过就是纸老虎罢了。”
“那鬼斧手阎如松是宁王府中的座上客,有宁王庇护,不论是森明还是兰陵公子,都不敢轻举妄动。而这李三公子……啧啧,可有可无。”
那人摇着头说道,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
我咦声,看向那人,挤了挤眼,问道,
“兄台,你怎么知道这李三公子就会下场凄惨惨死街头?”
我总结师父的三个词,十二字真言派上了用处:偷梁换柱,不理不睬,扭曲事实。
真言一出,万事缝纫而解,往往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被我盯着问道的人,他两只大眉猛地一颤,整个人也都跳了起来,
“我没说!我可没说李家三公子今夜会惨死街头!”
我再挤了挤眼,笑道,
“这不说了么?”
他脸色变黑,板着一张脸,转过头去,并不想和我说话。
好半晌,他回头看了看我,我立刻冲他笑了笑,又很害怕一样的躲着我。
“那是他咎由自取!”
总归,他还是和我说话了。
“怎么个咎由自取法?”腆着脸,不耻下问。
“整日间混迹于勾栏花楼,仗着自身有点财力,总是抢了大家相中的女子。
虽说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可也知道分寸,但他却不守规矩,总想着什么‘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客尝’的营生,那些头牌姑娘,都是大家正派女子,怎能容他这般侮辱?所以很多花楼都将他划进了黑名单里,不允许他再次进入。”
那人有些愤恨的说道。
我心想,有趣。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恶之处。
这李家三公子此刻双目涣散,魂不守舍,三魂七魄已丢了四魄,脸上笑容扭曲,说他不可怜,除了穿的好一些外,哪里看起来不可怜了?
倒是那可恨之处,可恶之处,还要继续挖掘。
“那然后呢?”我问到。
“然后?”他反问我,我眨了眨眼,冲他点头。
“然后还骂人家花楼是‘婊/子立牌坊’,那啥镶金戴银,怎么难听怎么骂,因为这是被抓进去好几次,若不是爹还活着,挂念他这个不肖子孙,将他从大牢里捞出来,早就被折磨死啦!”
“不止如此。他还经常起哄嘲讽别人,就像今天,全是他带的头。刚才我瞧见了,你也在这,那些骂的最凶的最难听的,都是从他和他那几个仆从嘴里蹦出来的。”
“难怪。”我接了一句话。
“平常里,他为非作歹,也就只敢欺负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大人物跺跺脚,他就像个哈皮狗一样的贴上去,只是这次,看走眼了,把那玉扳指森明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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