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净世,我将它缓缓的举到眼前,慢慢看着它的一切。
尤其,在那两个已经几乎被磨灭变得粗糙无比的‘净化’二字上停留了许久。
这磨灭的痕迹,并不是因为生锈涂抹而造成,却是如被一种污秽沾染,成为不可磨灭的……蒙尘污秽!
我眯着眼,心中已然清楚,这灭了其名字的二字,应该便是被那邪恶气息玷污的缘故,也是它自身罪孽的表现。
许久,我轻叹一声,
“刀是好刀,只是,它杀我岂不是徒增罪孽?”
它在我手中再次轻颤,悲鸣之意透过手掌,更加浓厚的传了过来,仿佛再告诉我,冤枉了它。
“其实嘛,净世已为妖刀,并非仅仅是因为红尘老魔拿它杀人……而是因为受到邪念的影响,它本身有时也会妖化,不出鞘依旧杀人于无形,一旦出鞘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悲意越来越轻微,它更加沉默,也如同死寂一样,似乎是默认。
“刚才要杀你的是净世妖刀,最后救了你的是净世。每杀一个罪孽之人,净世的力量就会提升一分,每杀一个无辜之人,妖刀的力量就会更进一分。
所以准确的说,这把刀中存在着两个意识,每时每刻都在相互倾轧,试图掌握主动权。”
“或者,有时也是一个意识……那是净世妖刀,已经释放了邪念的净世,以杀戮升华罪孽,以鲜血净化苍生。”
我轻咬嘴唇,渐渐有些用力,直到一抹腥咸味道在嘴里弥漫时,才松开牙齿。
以杀戮升华罪孽,以鲜血净化苍生,这样的做法明显如同偏执一般。
所谓剑走偏锋,它已入魔,唯有心中净世的执念一直深存,在邪念爆发时,以它现在的力量,现在的行事方式……于鲜血杀戮中净化一切罪孽!
我感到眼皮略沉,心中弥散着一种阴翳之感。
即便我再怜惜这柄刀,可它终究背负了太多的鲜血,而且又时常妖化,已经变为了一把不能控制的妖刀,这样的东西,不能让它重现于世。
“它已经认你为主了。”
红尘罪恶劫的声音传来,我眼皮一抖,问道,
“什么时间的事情?”
“刚刚。”
“就是那朵花焚烧你,把你身上的红尘罪恶劫斩掉时,就认你为主啦。”
我沉思下来,知晓,若是刀剑宝物有灵,想要使用它们必须得到它们的承认,也被称为认主。
一般来说,其一生只跟一人,一人便是一世,绝不背叛。
毕竟对于武者来说,不能手无寸铁,行走天地间更要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所以武器于他们,便是最亲密,最可靠的伙伴,为他们捍卫尊严,护持修行,打斗拼命。
可是,我也听说过一些邪兵,强制认主。
被认主之人,只能受制于它,受它控制。就算之后它背弃契约也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反而是它的主人会受到创伤。
虽然我不信净世会以那种邪恶手段强行与我认主,可毕竟……
我看着它,此刻从它身上不时的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一种炽烈如火,一种冰寒难耐,只是却不是刚才我突然握住时那样的强烈。
更似,在散发它的意念一样,温和平静,也就使得我感到一阵舒畅,体内的气血在那两股气息的交替之中,也被抚平。
对于其认主之事,我的心里并不想再提它,却又些惆怅忧郁,兴致缺缺中,继续问着红尘罪恶劫一些事情。
许久之后,我叹了口气,伸手从红尘老魔的身上取下刀鞘。
红尘老魔既是被镇压于此地,同时也是镇压此地罪恶中枢力量,以他的魔性邪念与天下的罪孽相对抗。
此消彼长,互相拉扯间,按照最初之人的意愿,希望红尘老魔被磨灭的同时,也将这里彻底巩固下来。
可偏偏这红尘老魔他修为滔天,诡异无比,不仅没有被这整个世界的罪孽所吞噬,甚至反过来攫取罪恶之源中的万象邪念怨意,修为更增,一度甚至要冲出此地的封印。
而在一次,他最接近冲破此地封印束缚,要带着世界的邪恶重出于世时,此地降临了两人。
那是两位风华绝代冠绝天下的年轻强者,心怀天下,一心只为拯救苍生,匡扶正义。
最终,在二人的合力之下,重新镇压红尘老祖,并将其重创。
不过红尘老魔毕竟修为通天,那两人离去时已经油尽灯枯,生命危急,至于之后是死是生罕有人知。
不知二人真名,却知名号,“上穷碧落,下尽黄泉”,一曰傀天,一曰傀地!
随着我取过刀鞘,红尘老魔的尸骸,霎时间垮掉,早就归西风化了,在那许多岁月之中。
在他坐化死去之前,他担心净世对它心存恨意,在他死后,禁锢他的灵魂,永世折磨他。便将其刀柄毁去,刀鞘用他的尸身镇压,使净世无法展开真正的力量。
在我看来,与其说是他镇压净世,不如说,是净世制约着他,让他的那一股执念始终无法散去,整个人不入轮回。
如今,他的尸骨散掉,在无数年前早就该这样的,却迟到了这么久。
这把刀鞘,下面染成鲜红色,上面却是如玉石一样的洁白无瑕。
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更是镶嵌了七颗连在一起的宝石,仿若七星一样排列在一起。这刀鞘,也是不凡。
不过,这鲜红色明显的,不是它本身的颜色……
我心底轻叹,将净世收入了刀鞘,想了想,我撕下身上衣物的一段长条,将它系在了腰间。
看着它,我又沉思了一会,从怀中取出一簇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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