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晌午,一座小城外官道旁边的大饭庄附近的柳树林,两群二十来个年龄都不太大衣衫偻缕的乞丐,对峙争夺食客们留下的残羹冷炙。
多次群殴的伤亡惨重也让他们学了乖,这个地方不算贫瘠,争不到剩饭剩菜,大不了去野外偷吃没长熟的稻米蔬菜,虽然吃不饱,但比你死我活的群殴没准就丢掉性命强,所以就商量了章程,每次一边出五个人单挑,收集来的饭菜就在场边的木桶里,今天居然还有半坛子酒,赢了就吃,输了就拍屁股去讨饭偷食。
闻着酒菜香味,已经过了饭点个个肚子里咕咕直叫,两边的小乞丐眼里都快冒出火来。
“呯”的一声,一个光着上身的黑脸瘦子卖了个破绽,跳起来反手一拳打向对面高个子白脸皮的面门,他一歪头没躲过去被打中腮部,一屁股坐在地上,晃晃头咬牙站起来,感觉天旋地转,坚持了一下就重重仰头摔倒。
黑脸瘦子防着他跳起来偷袭,一脚狠狠的踢翻过去,然后一手抓后领,一手抓腰带扔出场外。
场外轰的一声喧哗大作,有人仰天高呼,有人低声怒骂,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愤愤不平。
黑脸瘦子大摇大摆意气风发的回到一边,输家这边马上有人上了场,赢家这边一个年龄稍大两岁,首领模样的大红脸回头喊道:“炆小子你不是要上吗”。
夏炆手持短木棍应声跳入场中,盯着早就等候多时的对手。
这个身材矮小却浑身肌肉,手持一根白蜡条长棒子的小家伙,明显比后面加油助威的少年年龄大了一两岁,也壮实很多,夏炆嘿嘿笑着道:“我……又回来了”。
随后大吼一声给自己壮个胆,把烂掉半截的袖子撸起来,脸色也狠厉起来,崔林露出玩味的神色,嘴角微微翘着,伸出左手掐指算着道:“你输给我有四次了吧,不对,加上十天前那次五次了,再输给我就得用脚趾头算了。”
夏炆脸一红怒道:“废话少说,”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分险,夏炆使用短棍代替木剑,就得寻个机会贴近了斗才有可能赢。
他也不看招呼过来的长棒,奋力直刺,头一偏肩膀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崔林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意,一招得手马上跳到圈边。
崔林嘴里不停的调侃着:“你小子是越来越能挨了,现在十几棍子……咦,居然打不着,呵呵,这个伤……上周的伤好了?莫非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夏炆一击不成,立刻闪身跳到对面圈边,长棍过来他就斜插贴身截搅,崔林跳开他就提剑后带,一味的游斗,来来去去几十个回合居然旗鼓相当,一番激斗两个人均累的气喘吁吁。
崔林毕竟大了一两岁还好些,夏炆稍稍变黑的脸先是变红,然后又变白,喘气声越来越粗。
崔林咬牙顶着最后一分力气上劈下扫,夏炆力气用尽举手格挡胳膊酸软无力,短棍一歪,长棍顺着短棍斜劈在左大腿外侧,夏炆腿一软半跪在地,崔林飞起一脚踢正中下巴,飞出场外仰面倒地一时起不了身。
崔林双手长棍支地面色苍白大口喘着气:“小……小王八蛋……越来越难……收拾了。”
这边跑出两人,个头高身材匀称的叫宇都,脖子黑乎乎的脸却洗的干干净净,长的是眉清目秀,一身破烂衣服也整理的干干净净,个子不高的叫李森,脏兮兮的皮肤剐蹭的地方露出白皙,鸡窝一般的头发胡乱用一根绳子扎着,面部松弛的跟戴了面具一样,可以瞧得出以前是个又白又胖的小子。
李森双手端着带豁口的破碗里面满满的净水,蹲下来看着夏炆,宇都用手上下帮夏炆顺气,等夏炆不再大口喘气就把他扶起来坐在地上,李森端起碗递了过去,旁边新一场激烈的打斗三人连瞧都没瞧上一眼。
夏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漱了漱嘴,把血污的水吐在地上,清了清嗓子吐了口血痰,去旁边小溪洗了把脸,捧起溪水喝了几口,拍了拍身上看不到的灰,喊着宇都李森回到自己一帮的人群里,若无其事的站在大红脸坐的石条旁边。
大红脸转过脸抬头看了看夏炆道:“没事?”
夏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裂口,红肿的嘴咧开一笑:“没事。”
大红脸微微一笑拉着夏炆:“坐,”夏炆就斜着身子坐了下来,大红脸拍了拍夏炆的背,转脸看着对面大口喝水的崔林笑着说道:“十天前这小子还没这么累,夏老弟再能坚持半刻钟胜负就难说了。”
大红脸叫恒毅,是这边的带头大哥,两人正随口聊着,对面的人不出意外的被打出场外,只见崔林瞪着这边狠狠的吐了一口痰,提着棍转身往白石城门方向走去,他手下的人垂头丧气的跟着走了。
柳树林里响起一阵欢呼声,至少今天能吃点油腥了。
恒毅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们去把碗洗干净了分分都吃点,下午去城里地里寻些菜叶再讨点粥喝,今天是不会饿肚皮了。”
几个人去饭庄后面扔的破盘子破碗里挑了些能用的,把剩菜剩饭分了分,那些肉食分给上场决斗的人,打赢的人能多分一些。
分好后恒毅想了想,把那半只还有些肉的鸡架放到夏炆的碗里。
夏炆端着碗走到一棵树下,宇都和李森早在那里蹲着开吃了,夏炆蹲下来把肉均分成三口,分别扒给两人,三人也不说话把肉放嘴里嚼了快一刻钟,肉味全无才咽下去。
正吃着剩米,恒毅拎着酒坛过来,从地上捡了只稍干净的破碗倒了小半碗道:“坛子就剩下盖着底的水酒了,我又掺了点水涮了涮,今天夏老弟辛苦了,喝点活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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