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天庭云涌复雪飞,天下好汉再雄威。
尚书自是薪与禄,英雄独有一腔悲。
奔袭千里来征讨,空谈报国与名绯。
时空之事谁得知,日后看来也卑微。
当时却说这朱慷挥舞双剑杀到,永清心惊,难以抵挡。这永清与三条好汉激战,早已手软,此刻见了如此凶猛一个大将来到,心惊不已,道:“莫非我祝永清死于此地?”却也十分不甘,提起手中方天画戟,便往前厮杀。背后关铜见了朱慷已到,道:“阮家哥哥且回去,看我来杀这厮!”一面抡那金龙偃月刀便杀转去;永清正遇着朱慷,双剑左挥右闪,劈砍如飞,那永清有些当不得,却得背后一彪女子杀来,却是那“女飞卫”陈丽卿,手里一枝梨花枪,好似个飞花滚雪一般,杀入好汉队中。那朱慷战永清,一时拆解不开,忽见了这丽卿来,便得一计,左手一剑略松一松,却把右手那剑挡住永清。丽卿来时,正把枪锋对着左剑刺去,朱慷便略闪一闪,把双剑都放开了,那丽卿一枪刺来,永清闪躲不得,左肩上正着,“啊呀”大叫一声,坠下马去。背后关铜已杀到,丽卿急忙救了永清归去,朱慷那里肯舍,提着双剑便追;丽卿心急如焚,只得狠下心来,把那匹枣骝马打上两三鞭,那马好似晓得主人意思,便腾起身来,长嘶一声,从那长陂上一跃,带着丽卿、永清二人一直冲下半山去,当时朱慷咋舌惊叹,本待要追,却怕中了埋伏;心中只得悔恨不已,恨自家马跑不快。背后关铜等人早已收兵,朱慷便返了去。计点人马,折损不上千名,擒获官军数百人,得了几十匹好马;朱慷便吩咐那些官军愿走的走了,其余的分拨各营作军健使用;当时众好汉都去忠义堂上商议,道:“今日虽然伤了他一将,却不可大意,仍然小心保守。”关铜道:“那赵富叔叔那里去了?”朱慷道:“便是这里有个机谋,来赚那官军的,你们兄弟日后自知。”当时众好汉排下宴席庆贺,不必细表。
再说丽卿救了永清,一路急奔,领着背后败残兵马杀回,端的是个折损锐气。当时丽卿飞马到得前几日自家扎营之处,方停下马来,道:“真个累人!”看背后自家兵马早已溃散不已。那永清被伤了肩窝,疼痛不堪;丽卿高叫道:“军医却在何处?速速前来!”那背后一个偏裨道:“此日出征得匆忙,军医、粮草、辎重等都留在栾将军那里,不曾得来,只有飞马去取。”丽卿道:“若是我去了,那个看视玉郎!”好生没个决断,道:“只得派人去寻栾师父了;盼着他速来便是!”当时唤了两个精壮偏将,一个姓谢名韦,一个姓娄名羽;写了一张军务文书,交与这两个,道:“你们速速去寻栾廷玉将军,报说我前队紧逼盐山寨口,令栾将军速速来此,共同剿贼!”那谢、娄两个领命去了,丽卿自在这里忧叹不已,一面看视永清,一面收集军兵。
却再说那朱慷等人是何道理。原来这沧州城最是奇特:这沧州城乃是有一处新城,一处旧城;那永清等人前日所说的,乃是那个新城,这旧城却破败,也有许多事故,如那林冲失火、柴进遇故等。当时朱慷领兵走了,其实是先行去那沧州城中。那旧城里并无人,乃是一座荒破去处;朱慷同了赵富先到,两个下了马,便走进那沧州城看:原有市镇都拆毁了,民宅破旧,城门损毁。朱慷叹道:“也不知此地是何缘故。”赵富道:“曾有些耳闻,都说是为了提防盐山寨,而迁走了。”朱慷浩然长叹一声,道:“恁地都以我们为贼,谁晓得心中苦痛!”赵富也难以言说,当时两个看了一回,朱慷道:“好了,我们且在此屯些人马再走。”便命赵富领了一千人,在此沧州城内驻守。自同剩余人马杀回,恰恰撞着永清、丽卿这干人,便大战一回,退走官军。那一干好汉都在寨上吃酒庆贺,朱慷担心不下,便同何祈商议道:“我当时离了山寨去,便去取了沧州城。现时那里有赵富叔父镇守。小弟担心不下,要回去援他,只担心这沧州城陷落,好生决断不下。哥哥如何看?”那何祈沉思道:“赵富兄长也是好汉,想必支持得,只是不知那陈丽卿动向。兄长去了也好,且防着他。”朱慷道:“我已有良策,不知可行否。”何祈问是何策,朱慷便去他耳边细细地说了一回。何祈道:“甚好,兄长便去。”朱慷答应了,提了双剑,领兵便走。
却说丽卿在那里等候援兵,真个是心急如焚,好似七上八下十五个吊桶。待了一二日,好容易得了信,报说有一彪人马到来,丽卿大喜,出来看时,那远处一彪人马,为首一将,背后大旗上大书一个“栾”字。丽卿道:“来也!”近前看时,却是栾廷芳。丽卿好生不解,道:“为何是廷芳师父到此,廷玉师父何处去了?”那栾廷芳下了马,道:“家兄正于后阵督促兵马,再过数日也便到了。你与玉郎两个怎样了?”丽卿道:“却是如此……”便把自家夫妇二人同盐山寨交兵之事说了,廷芳大惊道:“贼寇有此凶猛!”心里也自有些胆寒。丽卿道:“不知师父意下如何?”廷芳思索一阵,道:“如今我们且去沧州城内驻守,也好观察那盐山动静。”丽卿称是,道:“那城内或许有好名医,我且带玉郎去此安身。请师父替我二人驻守此地。”廷芳应允。丽卿便去永清营帐,扶了永清起来,二人率领三千人马,望沧州城内便走。这里廷芳料理一切事务,不必细表。
却说朱慷领了人马,一路前行,便到了这沧州城,却喜并无亡失。朱慷道:“赵叔叔,我来也!”那城上一将探出头来道:“忧得你苦也!那盐山寨怎样了?”朱慷领了人马入城,自上了城墙,对赵富道:“却都还无事,败了那敌将一阵,吃小侄刺伤了一个会使画戟的,想是那祝永清。”赵富听罢,大喜道:“不想诸位贤侄如此英雄,照样看来,我等复兴梁山泊有望了!”朱慷也喜,却道:“不知那官军何时到此,我们且好好准备。”赵富称是,朱慷道:“小侄寻思,三国时诸葛武侯曾用空城之计取人,退那司马懿十五万大军,此刻这机谋当是对我有用,叔父且把兵都屯在城里,其余都交由我,若是那陈丽卿来时,定叫他吃个苦头。”赵富依了,朱慷便吩咐五六百个精壮喽啰随同自己埋伏在城外一处偏僻地方,却命许多兵卒扮作百姓,埋伏在那破败旧城中;安排罢,朱慷道:“多敢是他不来,也吃不得大苦头。”便领了那五六百锐卒赴城外去,那赵富自在那里屯住不题。
却说那丽卿同永清飞速赴沧州城去,永清道:“那沧州城却是如何?”丽卿道:“并不晓得,想来也只是个城池。”正说之间,永清忽然用手指着一处地方道:“兀那不是一座城!”丽卿看时:远处一派城墙,城上一座楼,却不听得人声。丽卿道:“有此怪城!一点人声也无!”永清道:“那远处地方明明地写着二个大字,好似是“沧州”。”丽卿道:“既然写着沧州,恁地不是沧州城!”永清道:“待我先行去看一看。”便骤马前去。丽卿刚要唤背后人马时,忽的一声呐喊,一彪人马从那背后树丛里杀将出来,口里大叫道:“兀的那婆娘,留下首级了去!”丽卿心惊,便提起手中梨花枪招架,那为首一将舞着双股剑,劈头盖脸砍将来;丽卿见了那将刚强,便偷空使个解数,一面放出三花大盖顶手段来,一面“飒”地抽出那口青锋宝剑来。朱慷见了丽卿如此,倒也提心防备,使出那武松所教的“鸳鸯步、玉环脚”来,左手卖进一寸,叉开五指,把住丽卿右手那剑,自伸手去夺那枪,丽卿毫不示弱,便一枪搠去,朱慷左手一抡,把自家剑合拢,重斗丽卿;正在难分难解,忽见背后一将杀来,丽卿本以为是个贼将,便要放马过去;谁知那将早已掷过一颗首级,朱慷一闪,那颗首级恰恰地飞过,丽卿得了空,急忙收了枪,看那首级时,却是赵富!朱慷定睛一看,也认得是赵富,大喝一声,背后兵将也围拢来;当时这里将对将,兵斗兵,都一般做一块儿厮杀。战了多时,丽卿二人见那朱慷越斗越勇,恐怕伤了一个,便喝叫人马集结,却那里扯的开?便只得偷个空转出。那朱慷那里肯舍?提了双剑只顾追去;永清部下人马见了主将如此,急急忙忙要走。朱慷道:“你们这厮都休要动,且慢慢地和你们说话!”那三千人马被杀得只剩一千五六百人,更加原有沧州城内人马也到,把这彪人都围起来。朱慷本待要追,见那二人马快,又不知赵富情形,只得回转这里;那许多人马见了主将如此胆怯,都心里齐声大骂起来,见了朱慷如此奋勇,便一齐道:“我们愿随好汉!”朱慷见了如此,便道:“你们且精细着,我去看一回。”望那沧州城里去了。
只见那沧州城内遍地尸首,朱慷细细找寻,看得一具好似赵富的尸首,有些心惊,只得把他扛上来,道:“叵耐这厮如何害了我赵富叔叔?真个可恶!”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带了这些人马,一齐回归盐山寨去。
到了将近盐山寨一处地方,忽的见一彪好汉,掌着得胜鼓,捆着一将转来。朱慷看时,却不认识。看那背后好汉时,一个是关铜,一个是袁方,都面露喜色,道:“擒了这仇人来也!”有分教:雪恨难酬,斩此一将为少报;星宿聚义,击破大敌得生路。毕竟这将乃是何人,盐山寨故事又将如何说起,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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