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鹏道:“没听清楚,姓李?”
王淑华道:“我也没大听清楚。”
苇庆凡又问:“那她叫什么?”
“你问这么清楚干吗?”
王淑华先嗔儿子一句,却还是答道:“好像是叫赵雅泉?”
苇鹏摇摇头,表示没听清楚。
王淑华也没在意,转而又道:“她女儿也上高中了,看起来还这么年轻?闺女也漂亮,有气质……不知道人家怎么教出来的?”
苇鹏道:“婵婵和欢欢不也挺漂亮的?”
王淑华点了点头,但又道:“也得看跟谁比……哎,我听你们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说过她女儿也在我们这上学?”
源县中学本是村子里的私塾,丰村的人提起基本都是说“我们这”,县里面的人也都是用“丰村中学”称呼,“源县中学”的官方名反而极少有人用。
“对。”
苇鹏点点头,“好像开学也是高二……”
王淑华不知道想哪去了,又转头瞅瞅儿子,然后叹息一声。
苇庆凡无奈道:“您叹什么气啊?”
王淑华没回应,叮嘱道:“明天去帮人搬东西,别忘了。”
“我知道,不是早着呢么?”
苇庆凡点点头,又问:“妈,大娘说的事情您怎么想啊?”
毕竟是自家儿子,虽然苇庆凡这两天有点反常,但爸妈也都已经开始适应。
王淑华没说“你小孩子别管这些”之类的话,如实答道:“还没想好呢。”
苇庆凡笑道:“要不您听听我的建议?”
夫妻俩对视一眼之后,苇鹏道:“你说。”
“我知道您还是想去教书。”
苇庆凡用一种“我是你儿子,我还不了解你?”的语气说道,“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您别去教书了,听大爷大娘的建议,去开店吧。”
王淑华问:“原因呢?”
“赚钱啊。”
苇庆凡说的理所当然,“吃饭的时候,大爷大娘都说了,咱们国家经济发展很快,家长有钱了,肯定都舍得给孩子花,学生的钱好赚。
“我马上高中都要毕业了,到时候如果考上大学,学费、生活费,都比现在多;
“如果考不上,我要结婚,或者做点生意什么的,都要花钱。
“咱们自己开个店,攒两年钱,到时候就不用去找大爷和我叔借。”
“您都教了十多年的书了,也该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了……要是我结婚早,过几年您都该抱孙子了,自己开店时间上总自由点,有空看孩子。”
前世经过几天考虑之后,王淑华最终还是选择了去教书,但只教了两三年,就主动辞职了。
缘由是很常见的校园暴力:
她班上有个孩子受欺负,对方家里有点背景,老妈几次阻止,找家长沟通,却都没能根本上解决掉这件事情。
小孩子下手没轻重,被欺负的孩子后来伤到眼睛,差点失明,家长闹到了学校里面。
大概为了咬定学校的责任,家长教唆了孩子,一口咬定了老师没管过自己,自己找老师告状求助,老师也不管自己
——通常来说,老师面对学生和家长应该算是强势群体,但这其实是个非常相对的概念。
在这个社会上,如果说真有明确的强弱群体划分,那就只有一种划分:
坏人永远是强势群体,好人永远是弱势群体!
在这件事情里面,王淑华毫无疑问在生态链最底层。
事情解决之后,她背了个处分,并不算太严重,但她本人却因为孩子指责的话语伤透了心,主动提出辞职。
过了两年,还是又开了个小超市。
苇庆凡不想让老妈绕个圈子,更不想她再伤一次心。
实话肯定不能说,只能从自己身上找理由,用自己的自私去说服爸妈,不算很困难。
父母总是愿意为子女牺牲的,哪怕是远离理想。
王淑华望着儿子,迟疑着没有开口。
苇鹏道:“行了,让你妈再想想,反正也不着急。”
苇庆凡点点头,但没就此打住,又道:“妈,您好像也挺喜欢李婉仪的,对吧?否则也不会那么痛快给她减房租,她家境好像不太好,我们家多挣点钱,以后我想娶她也更容易点,对不对?”
苇鹏见混蛋儿子还在刺激媳妇,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道:“娶个屁,人家能看上你么?才多大,就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虽然这两天苇庆凡有点“反常”,但在老爹心里面,显然还是把他当成个半大孩子,远没到能参与家庭决策的地步。
苇庆凡也不顶嘴,露出有点委屈和不满的悻悻模样,小声咕哝道:“所以更要早点下手啊……这是我妈说的!”
王淑华满腹心事,但还是被儿子逗笑,脸上露出笑容道:“行了行了,那就不教书了……教半辈子了,我也累了。”
苇庆凡反而有点惊诧,“您这么容易就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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