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祥儿!”
燕卓这一声惊呼,像一个信号,一个动手的信号。
乔镇岳面前的麻袋突然炸开,一个手持匕首的大汉从口袋中杀了出来,骇人的刀尖已顶在乔镇岳的胸前。
白不愁背过身,笑了,他的法令纹更深,深深的法令纹里塞满了志得意满。他现在感觉,不论是武功还是计谋他都可以算得上天下第一,他故意选在大路上暴露行踪,故意让关明月、柳清风两人看到自己,故意在这路中央等着乔镇岳与燕卓,故意揉捏麻袋里女人的胸脯,故意刺激他们让他们心绪不宁,故意放乔镇岳与燕卓两人去救人。
这一切都是他事先设计好的,事情也顺着他的设计一点一点实现,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此刻他感觉自己是神,可以安排别人生死的神。
三支夺命钉已射出,锋利的刀尖也顶在胸前,好像一切都是尘埃落定,一切都已到了结局。江湖盟主乔镇岳,清风明月楼楼主燕卓与他的手下关明月、柳清风在金陵城外惨死,凶手如鬼魅般全身而退,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件事会成为江湖上最诡秘的传说,从此以后江湖子弟的心上都会种下一粒魔鬼的种子,他们会互相猜忌、怀疑,江湖同盟会分崩离析,属于王朝的时代终会到来。
白不愁的双眼中闪烁出光芒,仿佛他已感受到了万人的崇拜,仿佛他已到达了他的人生巅峰,他的理想已经实现,他终于摆脱了当年的自己,摆脱了他低贱的命运。
“白不愁,醒醒,我们还没死!”
白不愁一愣,转身看向燕卓与乔镇岳,他们两人站在地上,好好地站在地上,在他们脚边已躺着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那女人卧在地上,浓密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盖在她身上,风一吹,秀发已乱了。她本来最不能忍受她的头发被风吹乱,她很爱惜自己的头发,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头发,但此刻她却不能用梳子给自己梳梳头。
因为她已死了,而死人是不会给自己梳头的。
那男人仰面栽在地上,他本有着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他以前恨不得时时刻刻将自己的肌肉绷紧展示给别人,但此刻他的肌肉已散,他像是一个平摊的煎饼,瘪瘪地躺在地上,一把利刃穿胸而过,放尽了他所有的男儿气概。
“祥儿与范震山的徒弟在哪?”燕卓发问道。
白不愁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正和自己说话的燕卓,竟突然笑了。他的嘴动了,他的眼睛也动了,原来他除了法令纹,他的眼、他的嘴也会笑。
“我低估了你们两个。”白不愁道。
燕卓点了点头,道:“没错。”
“我也高估了那两个笨蛋。”白不愁再道。
“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辱骂自己的下属,他们尽了力,虽死却也没有辜负你。”
白不愁笑了,但他笑得简直比哭还要难看:“死人是不会在意活人如何评价他们的,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我如何评价他们,他们都不会还口的,死人总是比活人要大度一点,这就是死人的好处。”
“那死着要比活着好喽?”燕卓问道。
白不愁还在笑,他的嘴与眼已扭曲,皮肤竟然脱落,露出一道自眼角贯穿嘴角的猩红伤疤。那疤痕像一条粗壮的蜈蚣般盘踞在他脸上,密密麻麻的细足覆盖了他小半个脸颊,甚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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