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久不见啊。”
他背手看着我。抿嘴说道。
“米忠国。”
我看着他。随即挠了挠鼻子。声音沙哑的说道:“缅共政府沒给我你的资料之前。我怎么都沒想到。暗中跟我斗了这么久的人是你。”
“哗啦。”
米忠国在屋内走了两步。体态轻松的拿起茶壶。自己倒一杯后说道:“你也挺意外。”
“恩。我想不通。二十万的受贿为啥沒有判了你。”
我缓缓问道。
“判了。怎么可能不判呢。三年。但我呆了两年多一点。就出來了。”
米忠国坐在桌子上。喝着茶水。皱眉继续说道:“刚开始因为受贿。一审我被判十年。刚开始在看守所里。我很愤怒。也不打算解释……但呆了三个月以后。我他妈发现。自己无声的反抗根本引起不到任何人的注意……沒人愿意管我。也沒人愿意帮我说话。而我沒有犯罪。凭什么要判我十年……”
我看着他沒有吭声。
“我要上诉。我要出去……所以。我要打官司。在看守所里百分之八十的管教我都认识。他们沒少帮我。比如帮我分析案子。给我写材料的纸和笔。沒事儿还提我出去抽根烟。但他们这么做。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友情。而是可怜。可怜我以前太傻B。嘴上不停的喊着祖国万岁。人民万岁的口号。而诬陷我贪污那二十万。本身就有很多问題……检察院更沒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个钱是我管你要的。我是跟你在厕所里面有谈话。但沒人能证明。那是我在索贿。银行汇款记录。监控。我个人近十年刑警生涯的收入证明。都是翻案的突破点……二审结束。法院让检察院重新审理。我原本以为我他妈会出去。但沒想到检察院回手就起诉我渎职。滥用职权。所以。我还是被判了三年。呆了两年多。我因为肺部疾病被执行保外就医。”
米忠国非常激动的说道。
“三年刑期。你只呆了两年。时间也不长。何必呢。”
我面无表情的问道。
“什么叫何必呢……我凭什么要呆两年呢……來。你告诉我凭什么……我抓捕逃犯负伤三次。沒白天沒黑夜的不着家。吃喝拉撒基本都在监控车里进行。你告诉我。我哪一点做的不像个人民警察……那帮领导。检察院的人。缺的就是一个背黑锅的人。而我拿沒拿那二十万。他们比谁都他妈清楚。从我出來的那一刻起。我他妈就想好了。既然我抓罪犯。抓不成英雄。那我就当罪犯试试。我得报仇。因为你还逍遥法外呢。对吧。呵呵。十年刑警生涯。我别的沒有。线人。以前看不起。但又不得不交往的警察同事。一抓一大把。这些人都是我可以进行原始积累的本钱。我把家里房子卖了。在保外就医期间。一直在活动关系。等我保外就医结束以后。我再次去了云南。并且从那里开始了我后半生的生活。我这辈子。别的啥都不会干。就会破案。哈哈。但他妈的搞到最后。我发现我破案的本事。更适合犯罪。我太了解警察想干什么。怎么搜集证据。怎么针对犯罪嫌疑人布网。所以。云南对我來说就好像是天堂……以前我极为鄙视的贿赂方式。却在现实生活中非常有用。我学着那些巴结我的犯罪嫌疑人。和他们家属的贿赂方式。用他们的办法打点关系。就沒有一次失手的。从那儿以后。我就更加坚信。以前的米忠国就是个傻逼。毒品來钱快。我就干毒品。偷渡有油水。我就搞这个。你在缅甸进行积累的时候。我同样也在积蓄力量云南。广州。贵州的警方扫过我三次。但打掉的全是一些边边角角。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你说这帮酒囊饭袋都能坐在办公室里搞点阴谋诡计。这上哪儿说理去……他们表面上喊着抓。背地里却在养着案。我只要不死。他们一年抓我一波人。政绩就不会少”
米忠国已经彻底癫狂的在叙述着。他的思维缜密。但却不像个人。他语气中透着满腔愤怒。而将近七年多的时间。却沒有一丝退减。
他被逼上了绝路。报复的绝路。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突然感觉。如果云南的事儿。领导不让他背黑锅。米忠国的政治前途。绝对会比现在要强。
当一切谜底揭开。米忠国也走到末路。他唾沫飞溅的叙述着他的故事。最后嘴角流出鲜血。却又浑然不知。
“茶水里有毒。”
我于心不忍的提醒道。
“我他妈知道。用你告诉我么”
米忠国冲我骂了一句。随后用手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向南……我其实对你沒有多少恨意。我背后整你。是因为我他妈心里不平……我真正恨的是体制……是肉眼能看见。却又擦不掉的脏东西……擦不掉。你看着它又恶心。怎么办。那你只能变的比它更脏。更恶心……”
“你家人呢……”
我皱眉问道。
“。”
当我问到这句。米忠国突然沉默。一声不吭的坐在桌子上。随后回道:“我儿子出国了。媳妇不知道。多少年都沒联系过了可能已经改嫁了吧。”
我看着他莫名一阵心酸。
“躺一会累了。”
米忠国躺在桌面上。随后闭着眼睛。呢喃着冲我说道:“人呐命运呐有的时候。真挺奇怪的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他妈还是个孩子呢十來年。你老了。我也老了向南。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混吗。”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和老傅贪那一百多万。更不会混。在游戏厅上分挺好的。”
我一直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轻声回道。
“呵呵。”
米忠国笑了。
“呵呵。”
我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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