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崇宁四年二月初三,未时初一刻,七百乡民齐聚白蜡树林。
岳飞不禁佩服这些吃苦耐劳的父老乡亲,他们的战斗力持久性简直太强了。
今天大家从早晨辰时初刻开始到现在,经过三个时辰的训练和行军,依然斗志昂扬。
中间也就吃馒头的时候,休息有一刻钟,接着又是强行军,在那种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快走十里地。
走路的时候还不仅仅是走路,还要拿着劲儿,练习齐步走的步伐。
岳飞本来想是给大家增加一下难度,让他们对前面要遇到的困难和考验有心理准备。
哪里知道,这些根基深厚的乡民根本没有把这十里地当回事。
岳飞走的时候还悄悄问虎子叔叔:“虎子叔叔,这路这么难走,他们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虎子叔叔不以为然地笑了:“这路难走?小飞你这就少见多怪了。
“我们最常走的路,就是根本没有路的山地。
“山地也是平常,比较难走的是攀登那些悬崖峭壁。”
岳飞听罢:“哦。”
不由脸上发烧,心有愧疚。
再看虎子,果然如走平地,脖子上驮着岳飞,漫不经心走着,根本就不用看路!
他以为虎子叔叔有特殊本事才如此呢,一看别人都差不多,闲庭信步一样。
岳飞发誓,以后再也不找这样的地方来给这些乡民增加难度了。
这种山路对于他们来说,如同闲来无事逛大街一样轻松自如。
岳飞心里憋了一口气,你们不是走路厉害吗?
一会让你们砍树,看你们还敢不敢掉以轻心。
打着这个主要,岳飞简单地介绍了几句,让大家感谢张宏逵,通过他感谢张家,就要让大家砍树。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张宏霸又跳了出来,一如既往,和自己作对。
岳飞有些恼羞成怒。
你一而再再而三和我捣乱,以为我岳飞是小孩子好欺负是吗?
哼,一会儿我给你点儿厉害瞧瞧,无规矩就不可以立方圆。
张宏霸从人群里窜了出来,继续大叫:“岳小公子,你可要给我作主啊,我弟弟他欺负我,我太惨了。”
岳飞道:“怪事!你会受欺负?据我所知,是你一直仗势欺人,欺负你弟弟吧?直到你弟弟忍无可忍,才奋起反抗的,我们不过就是主持正义,才支持你弟弟,而且你一直是和我们作对的,难道不是你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算了,既然你喊冤,我总要听听你的理由。现在,你说说你弟弟是如何欺负你的?有理的话,我给你作主;没有道理胡搅蛮缠,我一定重重罚你。”
张宏霸大概确实觉得冤枉,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谢谢岳小公子你肯听我申诉,我感谢你八辈祖宗了。
我确实冤枉!远的不说,就说最近,我的大保长高官是被我弟弟拉下来的吧?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张家有个规定,谁的官大就当下一轮家主吗?
“现在我一个小保长都当不全,可是我弟弟张宏逵那个黑心狼却当了中保长!
“这是不是我吃了大亏?他占了大便宜,明明是他欺负我,有目共睹是吧?
“谁要说看不见,就是没长眼睛,或者是有眼无珠。”
这个张宏霸也不知道酝酿了多久,说起来一气呵成。
直到这时候才喘了一口气。
虎子气呼呼地质问:“难道你还有第二宗冤枉?”
张宏霸理直气壮地说:“有!还有第三……”
岳飞说:“我没空听你啰嗦,一会儿还要干正事呢,今天你就说一件,我帮你斟酌一下。”
张宏霸说:“这样啊?那我就说最重要的,刚才说的那个,虽然气的我半死,但是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可以既往不咎,当它没有发生。
“可是下面这件事,我绝对不能不搞搞清楚的,就是对面这片树林……”
虎子说:“你弟弟已经给了岳飞,你凭什么还要插嘴?”
张宏霸道:“正是因为他已经送走了这块地和地上的树林,我才要出来说话,其余的哪怕他之前私自代表张家参加‘全民皆兵’,我都可以接受,唯独这地和树林不行。”
岳飞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行?个中原因你详细道来。”
张宏霸说:“好,我就原原本本和你们说一下这片林子的来龙去脉……那谁,弟弟,你也过来。”
张宏逵正在远远地躲着,哥儿俩既然闹掰了,就苦大仇深一般,他才不想听哥哥的胡说八道。
不过,既然当众让他过去听讲,他硬者头皮也得过去了,否则会影响他的名声。
张宏霸首先对弟弟解释了叫他过来的原因:“我叫你过来听我说这片树林的来历,是因为你也不知道。
“我们这一代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因为我是老大。
“你以为我当老大是为了争家产,当家主?
“那是当然,因为我得了家产当了家主才能保证上代家主交代的任务,
“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保护这片树林,不让它毁灭,而且可以传递下去。”
张宏逵听到这里,脸上的黑色也退了一些,变成了黑红色,说:“行了,我知道了。
“你别瞎嘚嘚了,快给岳小公子和虎子尊使解释清楚,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他虽然恨这个恶毒的哥哥,还是对他比较关心,毕竟一个张字没掰开。
另外,还有一层关系,他热恋的那个堂妹是他这个哥哥没出三服的小妹。
当地的婚姻习俗,不出三服绝对不能通婚,出了三服以后才能结婚。
但是不出三服,就等于亲骨肉,所以张宏逵也不想往死里得罪他。
这种婚姻习俗亲属关系是村里的大事,不守规矩如张宏逵也不敢贸然越雷池一步。
他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洁身自好的青年,这种人不怕别人当面骂他,最怕有人指着他脊梁骨数落他。
岳飞说:“张宏霸,既然如此,你说吧。”
于是,张宏霸就说起了他的家世。
在程岗村安家落户的是他的太爷名叫张赫然,他是一担子将全家挑了过来,包括家人和家产。
可见那时有多穷困潦倒。
虽然一担子没有多大地方,里面却有一个空间专门装了一些细嫩的枝条。
这种枝条,就是白蜡杆的种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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