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哎呀!你烦不烦啊!”甄好终于忍耐不住,她转过身,不耐烦地对春生说道,“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
春生没有说话,双手插进裤兜,贱兮兮地吹着口哨。
“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啊!”甄好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春生立即打开收款码,短暂的延迟过后,清脆的女声从他手机里传来:
“交易宝到账一千一百元。”
“现在可以了吗?”甄好扭头就要走,走出几步却发现春生还是跟在她的身后。
“烦死人了。”她小声地嘟囔着,用尽自己的力气加快了脚步。
穿过小巷,又拐进胡同,她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喘不过气,她扭头瞥向身后的春生,仍旧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你车呢?”半晌,春生问出了这个问题。
“早上坏掉了,都怪你!”甄好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要不是早上遇到你,我车就不会坏,现在就不用走这么远了。真是少有的倒霉!”
“明明是你自己骑车太快了。”春生毫不示弱地予以回击,在他看来,明明是差点被撞到的自己更可怜。
“可是来不及了啊。”甄好转过身,“我也不想起这么晚的,可是昨晚忘记定闹钟了。”
“你根本不懂我们英语老师发现迟到之后会有多残忍。”她伸出手来朝着春生比划,“我们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她还用那个子弹一样的粉笔头丢我们。”
“结果我着急忙慌地冲过去,跑到教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今天的课取消了。”
春生不太懂,他没上过学,但对于早上同样起不来的他来说,多少能理解这其中的无奈和痛苦。
这之后两人的气氛也算好了一点,春生还是跟在甄好的后面,两人也开始聊起天来。
“你叫什么名字?”甄好问春生。
“春生。”春生跟在后面,语气平静。
“春天出生的那个‘春生’?”甄好仔细地回味着春生名字,“好奇怪啊?你姓春吗?”
“我不知道。”春生苦涩地笑了笑,“我也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他低下头,眼神平静地说道:“我爹和我说,姓是不可以改的。如果改了,就等于是和爸妈脱离关系。”
“那你爹姓什么?”
“不知道。”春生平淡地摇了摇头,“他去世好多年了,我记不太清。我妈也是。”
“不乱改姓,大概是不想把他们留给我的东西换掉吧。”
甄好听见春生这样说,忽然停了下来。她低下头,春生能看见她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甄好向春生道着歉,“我不知道你也这样。”
她的语气渐渐哽咽,最后哭了出来。
甄好的父母也不在了,而且是在甄好出生后不久。
她一直都是由奶奶带大的,那个小院,她和奶奶在那里相依为命了二十年。
起初小院附近还有邻居,但邻居们私下都说甄好是天生克象,生下来就克死了父母,于是也都和她们一家保持距离。
后来赶上赤红市新城区的开化,老街区的邻居们基本都搬到新城去了。而甄好一家也因为奶奶的眼睛不适合改换环境而一直留守在小院。
她的整整二十一年,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只有小楼院和她的奶奶。
一直以来甄好都默默忍耐。可人就是这样,真正煎熬的时候都扛过了,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人破防。
午后的老街区路上没什么人,大家现在都在安然睡午觉。甄好蹲在路边的小石墩上抽泣,春生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旁。
“一直哭是不行的。”
良久的缄默之后,春生想起了熟悉的话,严肃地对无声流泪的甄好说:“这样命运就得逞了。”
甄好抬起头,午后的阳光照在她挂着泪珠的睫毛上,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一拱绮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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