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镒瞥见恨不得把脑袋缩进去的随堂太监王长随。
随即陈镒厉声道:“阉狗王长随,你过去助王振作恶,倚其作威作福,今日至此,老夫为国除害,还不受死。”
说罢,一群暴走的文官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不顾一切将吓得呆若木鸡的王长随拉下群殴。
外面的宦官和禁卫看到这可怕一幕,一个个汗毛竖起,吓呆原地。
“老祖宗,老祖宗,救救小的,救救小的啊。”
王长随此时不忘向金英求救。
金英充耳不闻。
死就死吧,打的又不是咱家。
一个随堂太监,谁叫往日仗着那王振,连咱家都不敬,今日想起咱家,叫咱家老祖宗?
你觉得咱家救不救你?能不能救你?
蠢货,该死。
半柱香的功夫,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血腥味弥漫在大殿之上。
一干人打完之后,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纷纷拜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殿外的大汉将军鱼贯而入,护卫着上方的朱祁钰。
几个锦衣卫意欲将带头的陈镒拿下。
陈镒怒目圆睁:“吾乃右都御史,国家二品官员,既有罪,国法治之,岂能受辱?”
几个锦衣卫被喝在当场,踌躇不已,一时也不敢上前。
紧接着,陈镒朝着朱祁钰拜下:“我等为陛下锄奸,若殿下认为臣等不该如此,臣等愿受殿下处罚,恳请陛下治臣之罪。”
“千错万错,皆错在身,请殿下治罪!”
跪了一地的臣子,乌压压的一片。
其他的臣子,纷纷看着朱祁钰,静候监国的裁决。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了朱祁钰身上。
陛下不在,太后也晕过去了,现在名义上能做主的,就是眼前这位监国了。
朱祁钰已是被大殿的惨状吓得脸色苍白,竟是说不出话来。
数次张口欲言,可嘴唇嚅嗫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开口。
于谦看着这位监国殿下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失望之意油然而生。
他分明看见,这位监国手在抖,这不是露怯是什么?
不仅他于谦,不少大臣都看见了这一幕。
如今局势大乱,国家前途不明,这位监国,恐怕连眼前这关都过不去啊。
这样的人,如何收拢人心,安定局势啊。
朱祁钰考虑的远远要比于谦多得多,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这世上,历来都是法不责众,今日动手的上百名大臣,难道能真的能通通诛杀?
诛杀百位官员,这是恐怕只有太祖才有如此魄力。
可在奉天殿内打死人,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不做处理,那纲常王法何在?
对于朱祁钰来说,更重要的还是身份问题。
若是自己宽恕此举,会不会让人以为,陛下刚刚不知所踪,自己就别有用心?
殿内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殿下”,坐上观壁的金英出言打破沉默,”奴婢有事启奏,这奏章后面,还有几条陛下的旨意。”
短短几句话,又是掀起轩然大波。
“哦,是吗?陛下有何旨意?还不快念。”
朱祁钰立刻催促到。
金英拿着奏章,找出重点,继续念到:“王振误国,皆是朕识人不明,幸在国朝养士七十载,忠诚志士不计其数,定有为国仗义死节之人,为天下诛杀国贼余党。
虽犯朝廷法度,念在一片忠君爱国之心,罚俸一年,其家中布匹柴粮,皆由宫中供给。”
念到这,跪倒在地的百人身子发抖,全都高呼:“陛下圣明,吾皇圣明。”
这道旨意,让刚刚的行为一下子就从殿中斗殴上升到了为国仗义死节的壮举。
至于罚俸一年?
笑话,朝中哪位大臣是靠俸禄过活的,更别说还有那一年开支出自内廷?
这是何等的荣光啊。
平台上的朱祁钰震惊了,他的皇兄,难道早就料到会出今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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