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主次坐定,刘畅坐在上,嫂子在左,邴吉在右。
“邴大人,何故发笑?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笑一笑。”刘畅看见邴吉忍不住掩口而笑,不觉有些好奇,便问道。
邴吉笑道:“我忽然想起孔夫子的一句话,实在是忍俊不住,世子勿怪。”“哦?”刘畅不禁好奇的问道:“邴大人可是儒家子弟,儒家经典可以说是烂熟于胸。不知道是孔老夫子的那句话,竟能引起邴大人发笑?你可要小心,孔夫子的脾气可不好。”
邴吉道:“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又说:未尽人事,安知天命。总之,孔子是不信鬼神的。原先我也不信的,但现在,我好像有些信了,我有些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邴大人见过鬼神?”刘畅也来了兴趣,问道。王夫人更是被邴吉的话吸引,甚至有些失礼的望着邴吉而不自觉。
邴吉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信不信,那家蛮夷邸,我是第一次去。”
“哦?”刘畅摇摇头,表示不信:“第一次我们就有如此的巧合?”邴吉说道:“前日,我不禁领到全俸,而且…”邴吉端起茶盏,很得意的抿了一口,然后,有些得意地说:“还领到上个月的欠俸,也就是说,我一下子领到很多钱。而且,正是前几日,病已突然说,他要吃肉。于是,我便狠心,到蛮夷邸去买二斤牛肉。”
“你说什么,你买的是牛~~呕~~牛肉?”刘畅突然感到有些反胃,赶紧站起来,跑了出去。而邴吉和王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邴吉和王夫人反应过来,刘畅就走了回来,摆摆手,说明自己无事。他知道邴吉带的是肉,但不知道他买的是牛肉,也没往那方面想,这段时间,为了能长个,他几乎天天、顿顿吃牛肉,他是真的吃恶心了。
“是否需要一些醒酒的汤水,我马上安排…”
“我无事”刘畅坐回原位,一只手扶着胸口,对邴吉说:“你继续说。”
邴吉有些担心,毕竟刘畅是喝完酒过来的,也许他的酒劲还没过:“世子确认无事?”刘畅摆着手说:“无事、无事,你说。”
“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你有很多钱了。”
“对对对,我补发了俸禄,听说蛮夷邸的牛肉..”还没等邴吉说完,刘畅又是一阵干呕,干呕了几次,刘畅终于压下胃中的翻滚,有些艰难的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别提那个肉,我、呕、反胃,呕~~”
“牛肉反胃?!”
“不准说,再说我翻脸!”
“好好好,我不说。不是说牛……不是说那东西很好吃么?”
“你没吃过?”
“没吃过……哎呀…那病已?!!”邴吉突然脸色煞白,突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跑,病已可是吃了不少牛肉,万一牛肉有毒……病已就在外边。
刘畅一把就抓住邴吉,赶紧解释道:“吃那个肉没关系,病已无事。我肯定是吃得有些多了。”
“真的?”
“真的,那个肉是好东西,我只是吃得多了些。你继续,别提那个就行。”
邴吉看着刘畅,满腹的疑问,这要吃多少才能吃到一听到名字就反胃,就算有钱你也没处买呀。又不敢问,只有压下不解,继续说道:
“孔夫子说……说什么来着……我咋接不上了,算了,算了,不说了,病已真没事吧,我得去看看。”邴吉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站起来,急匆匆的出去了。
看见邴吉出去,王夫人才压下笑意,看着小三笑道:“你到底吃了多少,你不会把御膳房给洗劫了吧?”
“嫂子,咱能不能换个话题,不说吃的。”
“哈哈哈”王夫人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当然,他是嫂子,还是长嫂,长嫂如母亲,王夫人在刘畅面前也根本没有顾忌。
“小叔,小叔”就在刘畅被大嫂笑的无地自容的时候,病已从外边跑了进来。跑到刘畅身边,就抓住刘畅的衣袖,摇着说:“我还要吃肉,我要吃大肉。”
就在刘畅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邴吉跟了过来,看见刘畅抽抽的像风干的茄子的脸,实在忍不住了,也哈哈笑道:“不赖我哦,我只是问问病已吃完那个肉后,有没有那里不舒服,他就跑过来了。我肯定,那个肉没问题,不然,蛮夷邸可不敢公然出售。”
刘畅瞪了邴吉一眼,然后对病已说:“今天,你不能再吃了,瞅瞅你的肚皮,再吃肚子就痛了。明天,明天等着小叔,小叔给你带大肉,随便吃,好不好。”
“好,明天我要吃这么大的肉。”病已一边说,一边伸开手臂比划着。
刘畅看着看着,眼圈不禁有些发红,心中酸楚,这是我的侄儿,也是大汉皇子皇孙,居然连吃快肉都是奢望。
第二天,病已连朝食都不吃,一直在诏狱门外,等小叔给自己带来大肉。左等右等,也不见小叔的身影,不由得眼圈有些发红:“娘,小叔咋还不来呀”
“病已,不哭。小叔家有点远,一会就来了。”
“母亲,小叔是不是忘了病已了。”
就在病已和母亲望眼欲穿的时候,从远处传来‘踏踏踏踏’的马蹄声。
“小叔!小叔!”病已的眼睛尖,一下就认出坐在马背上的小小身影,来者正是刘畅,他的小叔。病已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化为泡影,也不顾母亲的招呼,伸开双臂就像刘畅跑去。这个举动可把刘畅吓得够呛,他也是刚学会骑马,还不熟练,赶紧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缰绳紧紧牵住。
等刘畅把病已抱起来,刘畅有些傻眼,病已这个小家伙,居然也想骑马,在刘畅身上拽住马鞍就不撒手。
刘畅看着高大的马背,没办法,他的个子太矮,根本没法把病已送上马背。
“这是什么马?这么漂亮!”跟着过来的邴吉,把病已抱了过来,试了试,也没敢把病已放上去,他的个子倒是够,可对这匹马不熟啊,万一是一匹烈马,病已就危险了。马,他认识,也分得清好马劣马,但像这匹全身毛色发亮,四腿修长,身材匀称的马他还真没见过,不由发出赞叹。
刘畅翻身重新上了马背,然后,从邴吉手中接过侄儿,把他放在自己的身前,也没有回答邴吉的问话,慢慢走到监狱大门口,等走到王夫人身边,吓得心惊肉跳的嫂子赶紧要把病已接过来。
“不、不、我还要,我还要。”病已抱住刘畅,死活不肯下来。
“这、这、这是汗、汗、汗血马?!”围过来的狱卒中,不少是军队退役下来的老兵,有一个认出了马的来历,不禁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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