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这么大的胆量,难道……”田丞相想到这,把刚吊在嗓子眼的小心肝,忽的一下就提到了脑门,偷偷地看了一眼桑弘羊,见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才略微安了一下心。现在,倒霉的不止是他一个,这就证明皇上,或者他潜在的对手针对的不只他一个,这就好,有福同不同享不重要,有难同当就是好事。
看着还在冥思苦想的桑弘羊,田丞相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一个人的痛苦是痛苦,但把这份痛苦分到两个人身上,只要不是针对我一人就好,痛苦也就没那么痛苦了,田千秋知道,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他这种想法是龌龊的,是卑鄙的,是不对的,但看到桑弘羊痛苦的表情,心里还是说一句:‘可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二人都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了,这种事,不摊在自己的身上,谁都有一万种理由,或感同身受、或幸灾乐祸去安慰别人,可一旦自己也深陷其中,谁也无法安然承受。
“都尉大人,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免得老夫人在家里着急,急坏了身子可就罪过了。”看着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贸然开口说话的桑府家人,田丞相还是率先开口,很关心地说道。
桑弘羊心里也正在焦急,不知道如何开口,听田丞相这么一说,感激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就在这时,心中灵光一闪,什么意思?让我回去,你不回去?好像,就你胸怀坦荡,心中没鬼似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挖坑。
“啊,那个谁”桑弘羊召唤他的家人,对他说:“你赶紧回去,跟老夫人说,我都知道了,这个事不要紧,是有人在恶作剧,让她不必紧张,把那些东西都收好,等官府收缴的时候,都交上去,可别烧了啊!”
等家人转身欲走,桑弘羊又强调一句:“千万别烧了,记住!”“是是是,小人记住了,千万别烧了。”家人重复一句,就急忙走了。
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田大人,这时候想起一件事,好像所有人都是家人、或管家来通知家主,只有他家是派自己的小儿子。这说明各个家族面对紧急事件都能沉住气,而自己家离开自己就六神无主了,尤其是桑弘羊最后的交代‘别烧了’,他现在才感到事态有些严重。到时候,别人家都有上缴的东西,如果自己家都烧了,没有上缴的东西,那麻烦也不小。有心人会问,我们所有人都被陷害了,为什么独独放过丞相的家,你说你烧了,相信你的人会信,可不相信你的人呢,他们会信吗?看见小儿子还呆呆的站在一旁,拉着他,抬腿就走。口里说道:
“哦,都尉大人,你不走,你就在这盯一会,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先不说长安城,不管是官场还是平民,被这场意外的事件弄得个个焦头烂额,甚至有的人连举家逃走的心思都有了。
事态的始作俑者刘畅,这时候正在带着父亲来到皇宫的北角,望着宫墙内那座刚刚升起的框架。
前几天的丐帮大会,自己已经做了部署,告诫了帮众,收敛行迹,积极与周围的门派融洽关系,低调处理与官府之间的直接摩擦,在官府内部的人员,全部蛰伏。非十分重大的事件,牵扯到堂主、副堂主以上的人身安全,一律不得干预,还要积极配合官府行动。抓几个乞丐没什么,乞丐也抓不光,杀不绝。
为什么要在长安掀起巫蛊潮,倒不是因为官府出动军队对他和丐帮进行围剿。而是,他的最后一次的考核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必须离开一些日子,在这段时间,他必须把官府的注意力引开,什么事能快速、有效的吸引官府的注意力,当然是巫蛊了。他要用乞丐把长安城所有的监狱都填满,让这些官老爷们慢慢审吧,反正,监狱里有吃有住,对乞丐来说,也不是坏事。
至于下一步的安排,只有等自己过了考核再说,解散丐帮,势在必行,但怎么解散,必须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关键是丐帮里的头头脑脑,刘畅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被清算。
稍有不慎,要么这些乞丐举旗造反,要么,长安城被血染红,这两种局面他都不想见到。
如果邴吉能接受,把丐帮交给他接手是最理想的结局。不管怎么说,他对太子一派心有怜悯,这就足够了。
丐帮虽然是自己心血来潮玩出来的东西,能够引入正途当然最好。反正自己的两手准备都有,或被解散、或被接管。
这是三个月前,皇帝下令修建的思子宫,现在刚完成主体框架,没有封顶,没安装门窗,一些匠人正在劳作,估计在有一二个月就可以完工了。父亲戴一个宽大的斗笠,遮住面容。
在苏文的运作下,对父亲的通缉是取消了,皇帝也表现出对巫蛊事件的追悔和对儿子的思念,可对刘据的罪名却没有取消,他依然必须是一个死人。
父子俩矗立了一会,就悄然离去了。
今天对他来说是的大喜的日子:他的孙子要来!!他可不愿意在这看这一堆木头。回到他自己的小院,也不能叫小院,比他以前的太子宫还大,前院大,后院大,都被他带着十几个下人种上了各种蔬菜瓜果,还养了鸡。
除了跟随在刘畅身边的那俩丫头,所有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院中有一个瓜架,上面爬满翠绿的藤蔓,有大大小小的胡瓜垂下来苍翠欲滴,胡瓜架下,铺着一块巨大的竹席,竹席的正方,摆一个矮几,在矮几的左右各有俩矮几。
矮几上摆满了各色的菜肴。俩小丫头正在有条不紊的布菜。
“小叔,小叔”随着一阵稚嫩的童声,摇摇晃晃的跑进来一个小屁孩,不用解释,就是刘畅的侄儿,刘病已。
小家伙一看见刘畅,就伸出俩个小胳膊向刘畅扑过来,今天,小家伙也一身豪华装备,垂髫发型,鲜艳的丝绸衣裳,丝绸面虎头小靴,腰扎蓝色丝带。随着刘畅把小侄儿抱起,大门进来一夫人。她紧行几步,来到刘据面前,噗通的跪倒,葡葡在地,口中哽咽难言:“父亲。。。儿媳不孝,不能侍候父亲左右。呜呜呜”
刘据也泪如泉涌:“好好好,起来起来。”
又不能伸手相扶,示意俩丫头把王夫人抚了起来,王夫人立起身子,仍忍不住泪水,用衣角不停地拂拭。
王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裳,擦干了眼泪,把病已从刘畅身上抱下来,小家伙看见这么多陌生面孔,也变得规规矩矩。
“来,给祖父磕头”小家伙规规矩矩地跟着母亲来到刘据面前,规规矩矩地跪下来,规规矩矩地喊了声“祖父”。
看到自己的孙子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刘据不禁心痛不已,连忙把病已抱起来。小病已乖乖的呆在刘据的怀里,一脸的茫然。看见刘据眼泪哗哗的流,忍不住用自己的小手给刘据擦拭。
刘据忙把小手抓住,仰面朝天,嘴唇颤抖,本想忍住眼泪,眼泪却留的更多了。
“父亲二哥呢?”刘畅适时的发声,把大家从悲痛中拉了出来。
刘据也趁着这空挡,左手抱着病已,右手擦干眼泪,转身向屋内看去。
正门口,宝儿静静的竖立着,脸上无悲也无喜,眼睛却有些灵动。
“二叔这是怎么了?”王夫人看着有些诧异。
“哎在湖县的时候,受了些惊吓,现在好多了。宝儿过来,见过嫂子。”
“见过嫂子”
宝儿也规规矩矩地走过来,规规矩矩地给王夫人行礼。
“好了,好了,用膳用膳”刘畅大声招呼,自己先到左下方跪坐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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