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不当皇帝另说,但东西一定要留下。”沉落雁摇头道:“再说你怎么知道,将来不是留给自己的呢?”</p>
“总是你有道理……”</p>
……</p>
“老臣元文都,恭迎皇上还朝!”</p>
杨青落到船头一瞬,由元文都开始,一众文臣武将立时倒地跪拜。</p>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划过,只见郭文懿,卢楚,赵长文,包括裴仁基也在。</p>
“都起来吧。”</p>
“皇上,老臣……”</p>
等人站起身来,杨青不等元文都多说便挥袖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有话想对你们讲,跟我进来。”</p>
说着他迈步越过众人,当先走向他们身后宽大的船舱内。</p>
在舱内主座坐下,他吩咐侍卫紧闭门窗,全数退远,才又看向元文都等人。</p>
这些人都是曾因拥护杨侗,被王世充控制的死忠一党。</p>
裴仁基亦是坚定站在自己一边,派裴行俨数次相帮。</p>
几人见他挥退侍卫,似是有机密要谈,此刻却又默不作声,相互对视一眼后,卢楚当先忍耐不住问道:</p>
“皇……皇上,你此次私自出宫,置洛阳于……于不顾,此非明君所为!”</p>
卢楚为人作风众人早已熟知,虽听他说得激进,但也知道杨青不会怪罪。</p>
只是一别月余,此刻再见杨青默然不语,心中难免生出不安。</p>
元文都见状心中几经转折,还是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等也是担心……”</p>
“我叫杨青,不是杨侗。”杨青一手撑在身侧桌桉上,看着元文都平静问道:“元丞相你真的看不出来吗?”</p>
“皇……皇上,老臣……”</p>
“我跟杨侗或许相貌真的形似,但你与他相伴多年,真没有一丝疑虑?”杨青澹澹道:“我跟他,是两个人啊。”</p>
“皇上!”</p>
郭文懿等人面色一变,随即一齐跪倒急道:“此乃坊间谣传,臣等绝不相信会有此事!”</p>
“臣也不信!”</p>
“何来两人之说,皇上就是皇上!”</p>
“我等甘愿为皇上鞍前马后,绝不敢有别的心思。”</p>
见众人跪倒,裴仁基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p>
与元文都等人不一样,他早年兵败瓦岗,对杨侗不能说一无所知,但也根本没见过。</p>
此刻听杨青语出惊人,再看场面一片混乱,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p>
“唉。”轻叹一声,杨青挥袖一扫,绵柔真气鼓荡而出,将众人托起。</p>
“都坐下吧。”</p>
“臣不坐!”郭文懿拂袖道:“皇上此次离开洛阳,是否听到什么谬言,为何突然有此一说?”</p>
眼看几人情绪不定,杨青转向元文都:“元丞相,朕再问一遍,你当真不知道吗?”</p>
他话音一落,其余几人立时安静下来,只将目光投注过去,神情严肃且紧张。</p>
“我……老臣……”元文都目视杨青,在他灼灼目光中终于长出口气,面色颓败道:“老臣知道。”</p>
“从第一次见到,老臣就知道皇上并非从前那人。”</p>
他话一出口,其余几人面色各有变化,但碍于杨青就在面前,终究没有阻拦。</p>
元文都像是放下了背负许久的沉重担子,环视舱内几人一眼,随即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才又看向杨青道:</p>
“越王杨侗……我受先帝所托,辅左他坐镇东都。后来先帝蒙难,我又看着他登基为帝。他善纳谏言,也有匡扶天下,重振朝纲的心思。只是毕竟年幼,性子也软弱了些。”</p>
说着元文都无奈笑道:“当初臣等密谋除去王世充,却遭奸人所害乃至身陷令圄,都以为此番必死。</p>
不想重见天日之际,皇上你再出现时已变了样。</p>
不仅派人救我等出来,更在万军之中杀王世充,其后只言片语就引得万民朝拜,这样的盛况,老臣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是什么时候了。”</p>
“事后老臣曾让人查过,知道皇上你是遭王世充毒杀不成,才逃出宫去。我也曾想过会否有人心怀不轨,假扮冒充。</p>
可皇上你之后种种作为,又打消了老臣疑虑。</p>
施仁政,放权柄,美色珍奇样样都不放在眼里,哪有野心之辈能装到这等地步?”</p>
杨青点了点头道:“所以呢?你就认了我这个皇帝?”</p>
“不错!”元文都正色道:“原本的越王今在何处老臣无处去查,也不愿去查。老臣甘心奉你为帝,情愿为你驱使!”</p>
“正是此理!”赵长文接口说道:“且不说天下会不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比起从前,臣也更愿意在皇上身边侍候!”</p>
“臣……臣也是!”</p>
卢楚激愤道:“如今天下纷乱,正要你这样能文能武的人,才可荡平天下,还万民一个太平盛世!”</p>
杨青扶额笑道:“说我能武那是没错,能文那就太过了。”</p>
见几人又要分辨,他连忙抬手阻止道:“既然你们早已知道我身份,今天话说开了,我就再说明白点儿。</p>
这个皇帝,我当不了。”</p>
“皇上。”裴仁基这时抱拳道:“依臣之见,你既然与越王容貌酷似,又同是姓杨,说不得本就是一家,只是其中或有波折才导致失散民间。</p>
如今得承正位,乃是应有之理,大可不必为身份担忧。”</p>
“没错,一定是这样!”郭文懿断言道:“若无血缘,绝不会形貌一致!”</p>
“你们还是不明白。”杨青摇头道:“匡扶社稷,平靖天下,那是人穷尽一生也难以完成的事。</p>
但我志不在此,恐怕不能助你们完成心愿了。”</p>
“皇上,你……你莫非要抛下我等不管?”郭文懿颤声道:“那这洛阳满城军民,该如何是好?”</p>
“皇位空置,你让臣等如何自处啊?”</p>
杨青在几人复杂的眼神里想了片刻问道:“你们觉得李阀如何?”</p>
“李渊?”元文都失声道:“此乃国贼!”</p>
“皇上莫非要将祖宗基业拱手让出?此举断不可为!”</p>
“皇上三思啊!”</p>
我特么……</p>
耳听一阵哭诉,杨青也觉头疼。</p>
刚才说了半天,几人也承认知道自己不是杨侗。可一说到正题,祖宗基业这种话还是想也不想就抬出来了。</p>
他也知道将洛阳完整交给别人这种事,元文都等人只怕一时接受不了。</p>
这其中牵扯太多,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很难不为自身利益着想。</p>
不过既然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心里有了准备,将来再走也算有头有尾。</p>
“算了,先回宫吧。”</p>
眼见几人哭诉不止,杨青一挥袖起身出门去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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