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成桂客气笑了笑,等一切办妥后,让黄集亲自将清雨一家送出了城。
出城二十里,黄集在分岔路口与清雨一家告别。
逐风等黄集走了,才苦兮兮对清雨道:“掌门师妹,等咱们到了银州,能不能别与那些当官的打交道,这些人,沾染上就是一屁股是非。”
清雨笑了笑,知道他误会了推介信的作用,便解释道:“在银州,我另有一番打算,这推介信也另有用处,师兄放心。”
逐风心下安了,驾着马车向东南而行。
...
时值孟夏,大旱已初现端倪,骄阳如火伞张于天空,将大地烤得炽热滚烫。路边的树影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树叶更是蒙上一层厚厚的黄土,鷰鷰打着卷。
蜿蜒不绝的黄土路上,忽然一辆马车疾行而过,带飞起一片黄土,呛得路边人无不掩鼻咳嗽唾骂。
清雨两手紧紧抓着车窗边缘,目光落在路边那些人身上,此时已经正午,日头正大,不少人都开始坐下歇息。
这些人,都是褴褛瘦弱的大人老人和小孩,沿路缺水,以至于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时还能闻到一股酸臭味道。
这些人都是从各个地方逃难而来的,他们在什么地方熬过了冬天,现在又继续赶路,奔去他们的希望所在地。
他们有些挑着担子,有些推着独轮车,也有些是背着背篓;
有些人怀里抱着小小孩,手里还牵着个小孩,有些人背着年迈的父母,有些人望天似在祈祷,有些人用指甲抠着地面挖出一块湿润的泥巴喂在嘴里。
这场饥荒,从去年秋到现在,已经将他们所有能吃能用的都熬尽了,可好在,银州也不远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望向同一个方向,再有六七日,就能抵达此趟终点——银州。
马车终于驶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十安牵着清雨下马车,清雨却还是因为腿软屁股酸而崴了一下。
红桃更夸张,捂着屁股小心地挪下马车,呼吸着虽然燥热但明显比马车内要清新些的空气,然后哎呦不停叫唤,“这破银州怎么这么远,可颠死我了。”
“快到了。”温雅安慰她。然后也有些龇牙地捶着腿。
逐风从前室下来,他坐在前方,情况稍好些。红桃见他走路无碍,忍不住埋怨,“你就不能稳着点儿驾车吗?”
逐风无辜摊手,“这是我能稳就稳的吗?你忘了之前被难民围堵的事儿了?”
红桃恨恨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们靠马车而行,本也不至于这么累,只是沿途路上难民多,起初他们没防备意识,被围堵了整整两天,要不是温雅气势摄人,马都会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去,所以后来,但凡是他们要赶路,那都是快马加鞭,马车自然也就颠簸得厉害。
十安从马车里拿出软垫让大家坐下,然后和逐风开始张罗午饭。
“掌门师妹,来点水,我洗把脸,太热了。”红桃用袖子擦着脖子,那里已经一片绯红,又热又痒,一挠就是几条红棱子。
清雨从玄女殿取出一盆水,大家用手浇了洗了手脸,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水还够吗?”红桃洗完了才记得问一句。
“能用到银州去。”清雨道。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其他难民,那些人都目光如火似地盯着他们,那些都是饥渴交迫了许多天的人。
人太多帮不过来,但少量的,清雨还是想帮一帮,遂爬上马车,从玄女殿中倒了一盆水,准备让十安给那些人送过去。
然倒水的时候,看着盆里胡乱分部的水波纹,清雨原本平静的面上却倏地一僵,整个人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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