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落水了!”
“你眼瞎啊,那是下河救人的!”
“危险,两个都危险。”
“是呀,你看看水多急。”
“河面还好,底下有暗流,走水更厉害。这水就是推一头铁牛下去也要被冲走!唉,这小伙子可惜了。”
“掉河里的小姑娘谁家孩子呀?”
“好像是卫生院唐医生家女儿吧。”
“她老子原来在我们宏村当书记,现在去市里当副市长了。”
“轮船码头不是有电话吗,赶紧打派出所。”
“还要打卫生院,唐医生知道了,要急死喽!”
“下水救人的小伙子是谁?”
“这个面生,不认识。”
人群叽叽喳喳,很快分成了几拨人,有人去打电话;有人去竹器店拿了长竹竿,沿河边去捞,万一露头,伸根竹竿过去,还能救上来;更多人只是干着急,一点主意也没有。
……
……
河水浑浊的像是大铁锅里烫猪刮毛的脏水,树枝、乱草、烂木头,以及淹死的各种家禽随着水流起伏飘荡,能见度差到了极点。
方远在柳小曼落水的地方游了几个来回,却始终找不到柳小曼的人。
他游动的速度比水中的鱼儿还要快,可时间的流逝更快。
“我像鱼一样又有什么用?我还是救不了她!”
方远越发焦躁,他不知道刘晓曼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能够坚持到发现她。
方远在水中穿梭,他睁大眼睛,努力在浑浊的世界里需找绿色的希望。
“不行,还是不行,我真没用!”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凋谢,他不甘心!难过、痛苦、焦虑、无助,咬噬他的心,他明明充满了力量,此时却无能为力。
方远站在河底,任凭暗流冲击,巍然不动,他紧握着拳头,对着不可测的命运,发出无声的咆哮。
此刻,他有一种冲动,他要将这吞噬刘小曼的河流掀个天翻地覆,他要成为河流的主宰。
灵魂在急速的波动,剧烈的震荡,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回荡:设限解除,开启记忆密码……
这是方远无法听见的声音,无法理解的语言。
刹那间,方远感受到了水的委屈,这些簇拥他、包裹他的,由无数水分子组成的物质,向他传递了委屈的情绪。
它们是臣服他、服务他,听命他的,它们不明白掌控者的愤怒从何而来,所以它们委屈又不安。
这是一种如梦如幻的体验,方远从来没想到,无色无味的水还能有情感,更没想到他竟然能感受到水的情感。
这让他疑惑、新奇之外又萌发了希望。
怎么去和水交流,方远不懂,他的脑海中浮现刘小曼的形象,下意识的发出了呼唤——
我要看到她,我要找到她!
水一下变得清澈透明,所有的杂物瞬间被卷入了河底,方远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水,干净的就像不存在。
刘小曼?
刘小曼在那边!
她在几十米外的水里浮沉。
方远快速游到刘小曼身旁,伸出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
这样做很冒险,水乡的人都知道,救溺水的人最好不要离得太近,要是被缠上,搞不好救人不成反倒送了自己的命。
最好的办法是远远一把头发,把溺水者揪上来,万一被缠上,那只有狠心把其弄晕再说。
揪着刘小曼的头发把她拉上来,她该多疼呀,方远不愿意这么干。
可他的手刚碰触到刘小曼,刘小曼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过来。她紧紧抱住方远,束缚了他的双手,她的腿夹住他的腿,让他难以摆动。
刘小曼的力气一下变得很大,方远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老妈用绳子牢牢捆住的猪。
救命稻草的谚语一点不错,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也不肯放,何况抓住了一个人?
方远被刘小曼拖累着,两个人沉入了深深的河底。
换成另外个人来救她,估计要糟糕了。方远一阵苦笑,最厉害的鱼,捆住了尾巴也无法游动。
揪头发他都不愿意,更别说打晕她了。方远抽出一只手,牢牢扣住河底的硬泥,另一只手抱着刘小曼,一点一点向河岸上挪去。
憋了太久的刘小曼终于坚持不住,慢慢张开了嘴。
我要干净的水!方远再次呼唤。
一个清澈透明的水球包裹着他和刘小曼,随着他俩的移动而移动。
方远从来没有离女孩子这么近过,刘小曼的脸几乎就贴在他的眼前,这一张无暇的脸,五官单独看并不太过夺目,可组合在这张脸上,一切那么完美耐看,温润如玉,淡雅似水。
方远痴痴迷迷看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悄悄爬上他的心头。
刘小曼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方远骤然惊醒,对,她需要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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