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那样。那人确实古怪,否则我至少也会传个话啊……”常三知道瞒不过这个大舅哥,只得半真半假的解释。
“他没说要香灰,只说给老爷子送酒,而且还直呼其名。如此不敬尊长,我当然会生气。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只是不让他进。他就直接把个破酒坛放门口,我想搬起来没搬动,就踹了一脚……”
宋大公子只是冷笑。
这个妹夫嘴里就没几句实话,他自然不会信。但现在曾祖父病危,他懒得在这里争执追究。不过宋仁听到这番话,表情却异样起来。
“酒坛搬不动?”宋仁问,“还放在门口吗?”
“没……”三娘子小心道,“三郎拿不动,但我能拿动。而且我拿起来后,三郎也能拿了……”
听起来逻辑有些乱,宋大公子直皱眉。但是宋仁听在耳中,呼吸却急促起来。
“送酒的人长什么样子?”宋仁又问。
“长的……”常三刚想描述,可突然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就是个普通人吧,好像是个男的,有些想不起来了……”
宋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吓人。
“祖父,您怎么了?”宋大公子吓一跳。
“你们兄弟两个跟我出来,还有你……带我去看看那坛酒……其他人都在这跪着,看着老爷子,不许离开。”宋仁偷偷看了宋远一眼,把两个孙子和孙女婿喊到外面。
酒坛被放到了厨房,常三引着宋仁过去。
“祖父,就是这坛酒。”常三很是有些紧张。
宋仁不是没发过脾气生过气,但常三从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脸色。
“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常三心里犯嘀咕,“当年宋家离开府城之前,的确有不少人脉。难道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大人物派人送酒……呀,好香。”
宋仁打开酒坛,一股香气飘出。几人都是一阵摇晃,似乎这味道就要让他们醉倒。宋仁手疾眼快,又将酒坛封上,几人才缓过来。
“祖父,这酒好香……”宋大公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酒?”
“我不知道是什么酒,但肯定不会是人间酒……”宋仁表情难看,“如果没有猜错,来送酒的人,只怕是蓬莱那一位……”
众人都是一惊。
“不会吧?”常三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您,您是说,那人……是……是……仙……”
“你把过程说清楚!”宋仁对常三道,“一点细节都不能错!”
“是……”常三是真的怕了,这次没有敢再掺杂水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我,我也没想到啊……而且,而我也没说什么……”
“你确实是没说什么,只是没有让那一位进门。”宋仁彻底能确定了,“让人记不住相貌,甚至都忘记男女。你常三公子也算是有眼力的,如会连一个人都记不住吗?”
“混账!”
宋大公子一脚把常三踹倒,二公子更是直接抄起厨房门口的一根木棒。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别人家里,或许还有些不确定。可是在宋家,没有万分之一的侥幸。就连常三自己,都说不出狡辩的话。
“算了,打死他又有什么用。”宋仁劝住两个孙子,叹了口气,“这件事,一定不能让老爷子知道。否则的话,他……”
宋大公子和弟弟同时点头。
如果让宋远知道,不是马上气死,就死不瞑目。
常三跪在地上看似在忏悔,可眼睛一直偷瞟着那一坛酒。
“香灰只能换些银钱,偷拿些出去也是小利。可是这一坛酒,却是仙酒啊。如果送给贵人,那我……”
常三已经不想在宋家继续待着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就算宋远宋仁都死了,他也不可能再染指香灰,将其做成生意。可是那坛酒不一样,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且这事要做就是现在,决不能拖太久。
现在老头子马上要死,宋家人精力受牵扯。等再过一段时间,再想下手就完了。
“送去京城……不行,那边水太深,拿不到多少好处……我记得表舅在惠州,在惠王府当差。听说惠王爷极好美食美酒,如果将这酒送给他老人家……”
常三公子脑子很好使,转的也非常快,很快就有了定计。
偷酒,去惠州。
……
庆有世家,传千载。先祖云,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青洲志·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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