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严秋雯回答干脆。
从她的口气,苏泽林听出了女军师非走不可的决心。
混子有点无奈。
像这样的女人,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吧,秋雯,离开新世纪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苏泽林试探性地问道。
“进修。”
“去哪里进修?”
“哈佛。”
“你要出国?”
苏泽林傻眼了。
如果严秋雯只是辞职离开新世纪的话,她多半还会留在临安,偶尔还可以去看看她什么的,然而现在去外国进修就不一样了。
“嗯。”
严秋雯淡淡地道。
“秋雯,其实吧,我觉得你的心理学已经非常厉害了。”
“学无止境。”
“……”
苏泽林无语。
能吸引严秋雯的,貌似确实就只有学识了。
国内的心理学课程研究,和国外名校确实有差距,许多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家都是外国诞生的。
在国内,严秋雯能学到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不用送了,再见!”
深深地看了苏泽林一眼,严秋雯扭头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那个高冷孤傲的美丽背影在目光中渐渐模糊,混子陡然一阵无端的失落,就像失去了什么,心中空荡荡的。
……
数天之后。
西湖之畔,严家别院。
“女儿,你真的决定要去哈佛吗?”
身为父亲,严世乾自然是不舍得自己掌上明珠跑到外国的,虽说他并不担心以严秋雯的智商会不适合或者被欺负。
“是的,爸,我想去那边学习更多东西。”
严秋雯淡淡地道。
严世乾:“……”
聪明如他,夏果的哲学教授,又怎能看不出来,严秋雯跑去外国留学,绝非学无止境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其他东西。
女儿陷进去了。
在进行研究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她心中全都是那个和自己同样超高智商的男人的影子。
天才总是很容易彼此吸引。
同性惺惺相惜。
异性则摩擦出情感的火花。
就比如严世乾和妻子田瑾琼,几乎就是一见钟情,相逢恨晚。
但严秋雯和苏泽林的情况和自己夫妇不一样。
她遇到的是一个有着重度新鲜感天性人格者行为心理的男性天才。
而且别人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个女孩还是女儿的大学室友。
如果严秋雯执意要抢的话,以她的能力和手段,或许很有可能横刀夺爱,取而代之上位,然而女儿很清楚这是不对的。
为了避免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她只能选择离开。
求助的目光飘向田瑾琼,然而严世乾从妻子脸上看到的只是无奈。
作为一位心理学教授,田瑾琼更清楚女儿的情况。
她得了心病。
当一个善于控制自己的想法和情绪,总是把理智放在首位的心理学者有了心病,那是更加可怕的事情。
甚至可说是心魔。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男性,她很有把握说服对方,通过心理治疗让其从泥淖中走出来。
然而面对女儿的心魔,她也束手无策。
“秋雯,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也不阻止,去到那边之后,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家里电话。”
田瑾琼叮嘱道。
治疗心病,还有一种法子,那就是时间。
对于某些人来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让痛的不再痛了,让放不下的放下了,能把想不通看不透的东西认清,能让刻骨铭心变得无关痛痒,能将曾留在生命里,念念不忘的人彻底遗忘。
前提是,远离那个人,让他在随着时间而在记忆中模糊。
这是个很俗的法子,然而很多时候确实有效。
当然,也不是百分百有效,因人而异。
田瑾琼只能希望这副良药在自家女儿身上同样适用。
“妈,我会的。”
严秋雯微微点头。
“那么,我走了!”
没有让父母送自己,就像从新世纪离职那会,她也没让苏泽林送自己那样。
她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感觉,尤其是和重要的人离别。
叫了一辆TAXI,径直来到肖山国际机场。
从的士走出,外边正下着毛毛细雨。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地面上,如同古老的琴弦被拨动,激荡出一曲凄美的乐章,又像女子婉约的眼泪,总让人感到一种淡淡的忧郁,雨丝如烟,如梦似幻,把整个江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江南烟雨是浪漫的,同样也是凄美的。
尤其是在别离的季节,就愈加的让人感概愁苦。
就如宋代词人晏几道在《蝶恋花·梦入江南烟水路》中所描述的那样。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纵然是道心强大如严秋雯,此时也被那绵绵愁雨感染了,一时间竟是有些惘然。
一把天堂伞悄无声息地遮住了细碎的雨丝,有人接过手中的行李箱,接着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不舍得的话,那就别走吧?”
严秋雯娇躯微微一颤。
他……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没把行程时间告诉对方,苏泽林也没问过,不过以他的手段,要查到自己什么时候的机票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混子一身风衣,挺拔的身形犹如琼林玉树。
“切,谁不舍得了!”
严秋雯撇了撇嘴。
“秋雯,你去大美丽那边后,我会很孤独的,身边很难有能说上知心话的人了。”
混子有些惆怅。
并非没有朋友,他的朋友很多,然而要说真能懂自己的,就只有严秋雯一个,其他人包括秦诗晴和陆浩然,其实都不能称得上完全了解自己,他们见到的,只是一个带着伪装的苏泽林。
唯有严秋雯,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知音,无话不谈的那种。尽管每次的交谈不会太多,然而两人之间其实有着无数的共同话题。
这些话题,你和别人交流的话,就是对牛弹琴,因为其他人没达到同等的层次。
更重要的是,苏泽林可以尽情对严秋雯倾诉自己的烦恼,也可以在当局者迷时让她给自己出谋献策,指点迷津。
而在遇上女军师之前,他遇到困难会觉得非常无助,因为没有人能帮自己,即便关系亲密如好基友,最多也就能陪着喝点酒而已。
“你身边的红颜知己不是挺多的嘛?”
严秋雯不为所动。
“你和她们不一样,知我者,唯有秋雯。”
苏泽林叹息。
“诗晴也不例外?”
严秋雯有意无意问道。
“不例外!”
混子口气肯定。
青梅要真有严秋雯这么兰质蕙心,这么懂自己的话,前世今生就都不会受委屈了。
在苏泽林眼中,秦诗晴无疑是比寻常女孩要聪明一些的,不过在他眼里依然有点“笨”。
“哦!”
严秋雯淡淡回应,高冷俏脸古井不波,只是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家乡!”
也对,她只是去哈佛留学而已,又不是去那边嫁人或定居。
再说了,以秋雯的聪明绝顶,别人需要进修好几年的课程,说不定她很快就完成了。
苏泽林精神一振,连忙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想通了的时候吧,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年。”
“想通了的时候?”
苏泽林很奇怪。
不是去进修吗,和想通有什么关系?
但他也没有深究。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机场大厅聊着,直到响起登机提示音。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临别之前,严秋雯深深地看了苏泽林一眼。
“秋雯,一路顺风,再见!”
“嗯。”
严秋雯沉默了一会,樱唇轻启,补充了两个字:“再见。”
言罢,她就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处。
二十分钟后,一辆波音客机拔地而起,引擎带着呼啸的声音飞向遥远的大洋彼岸。
严秋雯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下方的六朝古都渐渐变得渺小,忽然觉得眼角有些凉凉的。
曾经以为,离别是离开不爱的人。
有一天,长大了才发现,有一种离别,是离开你爱的人。
有一种离别,是擦着眼泪,却不敢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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