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析县。
沛公大营。
“恭贺沛公,如今析、郦二县尽下,沛公当先入关中,为关中王!”
一名老者持着酒爵,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尽管胡子上已经沾满了胡须,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
此人乃高阳酒徒郦食其,平生孤傲不拔,不拘小节。
营帐中其余人也纷纷捧着酒爵,跟着郦食其向着坐在主位上的刘邦敬酒。
刘邦已经年逾五旬,他放声大笑,痛饮爵中美酒,这才放下了酒爵,问道:“美酒喝得,可是郦先生所言却听不得,当下我军才下析、郦二县,连武关尚未攻破,何来的关中,又何来的关中王?”
听到这话时,帐中的萧何、张良、王陵、陈恢等人却是含笑不语,他们都想看看这个高阳酒徒的嘴皮子到底有多厉害。
郦食其脸色凝重,深深一礼,沉声道:“沛公,当今天下形势已分,项羽在巨鹿大败秦军,关中空虚,人心思乱,沿途秦军秦将投降者络绎不绝,由此可以说明人心在楚而不在秦,武关虽为天险,可沛公倘若派遣一名说客前去,定教武关不战而降。”
刘邦没有表态,可是他内心却已经赞同了郦食其的看法。
人心是什么?绝不是天理昭昭那一套,而是谁强他们跟谁。
倘若秦军在巨鹿之战取得了一场大胜,那么今日他们不要说去攻武关,只怕连南阳郡都拿不下来,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刘邦听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动,故意看向一旁的陈恢,道:“足下前不久为我说服吕齮,不知足下可愿再立一功?”
陈恢望了一眼旁边面带傲气的郦食其,并不想出这个风头,便笑道:“既然郦公提出此策,想必有万全把握,臣就不去献丑了。”
刘邦顿时一笑,这才望向一脸不愉的郦食其,故意道:“听说武关守将已经换成了司马欣,不知郦先生有没有把握?”
“沛公,在下愿意立下军令状,如若说降不得,甘愿领罚。”
郦食其不愧自负高阳酒徒之名,当场便立下了军令状。
刘邦嘴角含笑,道:“若只派郦先生去,怕会让秦将司马欣觉得怠慢,陆贾,不如你也跟着郦先生一起如何?”
“沛公,臣领命。”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出列,他的头上还绑着巾,同样留着长须美髯,此人正是以能言善辩为名的陆贾,深受刘邦赏识。
等到一众人离去之后,刘邦便留下了张良,脸上这才流露出一丝焦虑。
自从西征以来,刘邦所面临的局面确实十分艰难,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手中的兵力太少,只有两万人出头。可是接下来面对武关方向的变动,这些兵力却怎么看怎么也不够。
张良轻声道:“还请沛公勿虑,项羽打赢了巨鹿之战,可是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并没有彻底溃散,他想进关中恐怕比沛公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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