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和往常一样,例行一问:“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慕云卿也和往常一样,例行回答:“嬷嬷的手艺巧夺天工,您梳的都是极好的。”
“小姐谬赞了。”周嬷嬷笑眯眯的,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把自家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带出去显摆。
唇上忽然一凉,慕云卿恍然回神,见是周嬷嬷在帮她涂口脂,秀眉微蹙。
周嬷嬷知她素日不喜上妆,遂解释道:“虽说小姐不施粉黛容色便已倾城,但再过个个把月侯府老夫人的千秋便要到了,近来府中亲眷往来不断,小姐还是上些妆才好。”
“……嗯。”
其实她不喜涂口脂,非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前世的经历。
那时,她方才被戎锦囚禁不久,因为计划出逃惹恼了他被他抓了回去,偏他对她不打也不骂,只一味缠着她求欢,她被他闹得狠了便在他吻她的时候大着胆子咬了他一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的时候,慕云卿清楚地记得戎锦的眸光一点点亮得骇人。
他擒着她的下巴,染血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唇,语气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卿卿的唇虽不涂而朱,但这血做的口脂涂了却别有一番勾人韵味。”
话落,他欺身而上,手段百出,抵死缠绵。
打那以后,慕云卿就再没涂过口脂。
因为一看到,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股充斥在口中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晚戎锦让人战栗胆怯的疯狂。
小丫鬟一两脚步轻快地步入内间,见慕云卿正在梳妆不禁多看了两眼,一双杏眼闪着光,星星一样。
她不是自幼跟在慕云卿身边服侍的人,亦不是这川宁侯府中的下人,而是慕云卿在上京途中偶然救下的。
慕云卿身边原本的贴身婢女都留在了江南之地照看慕云澜,并未随她一起上京。
一两脆声道:“小姐,早膳摆上了。”
“嗯。”慕云卿轻应一声,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哭闹声,一弯秀眉微微蹙起:“外面怎么了?”
“哦,大房那边大公子的奶娘李嬷嬷死了。”一两语气随意:“她家人进来领尸体,在那哭呢。”
“死了?!”慕云卿拧眉:“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蛇咬了,毒发身亡。”一两笑嘻嘻的,就差拍手称快了:“前两日她还对您出言不逊来着,死了活该!”
慕云卿面沉似水,没再接话。
被毒蛇咬死了……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自她入府,这样的事情未免太多了。
前儿姨娘投井了,昨儿丫鬟上吊了,今儿婆子又死了一个,那么巧,这些人生前都或多或少得罪过她,可她还没出手料理呢,他们便手拉手排队去见阎王了。
思及此,慕云卿抬眸,视线透过镜子和周嬷嬷对上,温声问道:“嬷嬷您如何看待此事?”
周嬷嬷笑得一脸慈爱:“死得挺巧,再慢些奴婢就要出手了。”
慕云卿:“……”看来不是周嬷嬷动的手。
她又看向一两:“可与你有关?”
一两拨浪鼓似的摇头,一脸单纯:“小姐您不是不让奴婢轻举妄动吗?”
慕云卿:“……”看来也不是这丫头。
一两见慕云卿神色不虞,不禁好奇道:“小姐,她死了不好吗?您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呢?”
慕云卿心说我开心个鬼哦,白筹谋半个多月了……
川宁侯府一共有两房,大房这边就是川宁侯沈苍和大夫人秦氏,膝下三男四女。
二房那边是二老爷沈鸿和二夫人孙氏,膝下两男两女。
前两日死的那个小姨娘和失踪的丫鬟都是二房那边的人,今日死的李嬷嬷则是大房这边大公子沈拓的奶娘,那小姨娘和沈拓原有些首尾,丫鬟和李嬷嬷是在中间牵线搭桥的人。
慕云卿本来没急着料理那几个人就是打算利用这些腌臜事闹出点动静来挑起两房的事端,可如今死无对证就不好弄了。
再一则,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弄虚作鬼她还没有头绪呢。
难道是川宁侯得知了此事,为保沈拓名声,暗中除掉了那小姨娘和知情人?
又或者是二老爷为保自己声誉,神不知鬼不觉地料理了此事?
只是这般行事风格,倒莫名让慕云卿想到了一人,一个她并不愿再想起的人。
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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